秦衡岳将秦渊关在房里让他闭门思过,可次日早朝他才察觉他早已阻挡不了秦渊了。
吏部郎中唐四友举报中州总兵杨凌之子杨全济生前蓄意谋反,并列出罪状数条,其中包含他为父亲杨凌和兵部尚书左大海牵线搭桥,贪污军饷,私运铠甲。
他说是杨全济意图谋反,可却处处夹带指向杨凌的事件。
秦衡岳只觉得手脚发颤,自己替秦渊请了病休,他今日并不在殿上,可事情还是按照秦渊预想的发生了。
杨全济若有谋反难道杨凌就能独善其身,况且杨全济哪有谋反的本事。
他思绪还没抽回,便听皇帝怒气冲冲道:“召杨凌卸甲进都!”
此话一出,唐四友满意了,雍王面上也满意了。
苏珏和杨家家主车骑将军杨辉的脸色却一个赛一个地难看,两人对视一眼,苏珏上前道:“陛下,此事尚未定论,不如派一名巡抚前去探查一二,同时接杨凌回都。”
杨辉没有说话,杨家麾下的其他官员自有站出来的,拱手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说甚是有理,不如派臣前去查探一番。”
毕竟卸甲进都是个过于严肃的词,这几乎就直接意味着杨凌有来无回,杨凌听了这话怎么还可能敢来御都。
派个杨家派系的人过去将事情缘由和轻重缓急说与他听,又有杨辉和杨皇后在其中周旋,杨凌自然不会办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唐四友却又道:“陛下,现在派人过去恐怕打草惊蛇。”
原本皇帝也不想派人过去,他不怕打草惊蛇,更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大手一挥道:“朕说了,召杨凌卸甲进都!”
苏珏还想说话,一旁的雍王道:“太子这么担心杨凌?”
这话引得皇帝的目光看了过来,苏珏顿时恼怒道:“少胡言乱语,这是对事罢了。”
雍王见他不再纠缠,勾唇一笑不再说话。
御都皇城里去召杨凌的快马如利剑一般飞出去,秦衡岳从早朝上下来却觉得汗湿了内衫,恐怕杨辉和杨皇后谁也保不下杨凌了。
秦渊被秦衡岳关在府中,沈枭垚却无事一身轻一般地去了辅国公府。
周卿华还在吃她给的药丸子,小姑娘还是枯瘦的样子,甚至没有任何长大的迹象,一旁的周羡好已经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她陪着两姊妹读了一会书,福山县主过来时她便起身出了书房。
外头春光正盛,也就小孩子能被老老实实拘在屋子里读书。
沈枭垚沿着辅国公府漂亮的回廊慢慢向前走,福山县主跟在一旁道:“你有事寻我?”
沈枭垚扶着朱红的廊柱站定,神色倦怠道:“也不算有事,就是来提点你一二。”
福山县主没明白:“什么事?”
“皇上召了杨凌进御都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她眯了眯眼,任由阳光照在脸上。
福山县主点了点头:“知道,要他卸甲进都。”
“对。”沈枭垚笑了笑:“就是卸甲进都,你和国公爷,你们觉得杨凌还能回来吗?”
这话问得福山县主心头一凛,“你的意思是...杨凌必反?”
沈枭垚的笑意变深,她看了福山县主一眼道:“表姑母,国公爷迟迟没有儿子诞生急坏了吧,可是眼下不是他急着生儿子的时候,若是杨凛动了,你们辅国公府觉得谁去平叛合适?”
郑家覆灭,杨家与杨凛还算是瓜葛着的亲戚,虽然已经五服了,但若是诛九族那边还是一家人的。
至于秦渊,他刚刚夺下崇并二州。
福山县主并不傻,他们投靠的君主雍王可是刚刚受封了益州道行军台尚书令,沈枭垚这话分明是想让辅国公府到时候举荐雍王。
沈枭垚见她明白,挑了挑眉道:“表姑母,杨凌镇守中州数年,打仗自然是比雍王厉害,可谁会让主子上战场呢,除了雍王,不是还有辅国公呢。”
福山县主一下子愣住了,辅国公自然也是打过仗的,他或许比不上秦渊,但是比雍王绰绰有余,便是郑进当年也是与他并肩作战过的。
只是他在皇帝登基后便没有怎么上过战场了。
沈枭垚慢慢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坐下,她托腮看着远处的假山道:“姑母可以向国公爷提一提,或许他自己愿意呢?毕竟这样泼天的功劳,与雍王并肩作战的机会。”
她说完放轻了声音道:“我视姑母为自己人,你放心,我不会损害你的利益的。”
她眼中的利用毫不掩饰,让福山县主看得很清楚,如果福山县主出了事情,沈枭垚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福山县主没接话,沈枭垚说得不错,雍王可以去,辅国公也可以去,可是沈枭垚现在就这样确凿地知道杨凌会谋反,还来同她商议这件事怎么处理,她觉得心慌。
沈枭垚若是明着害她,她反而没有那么惴惴不安,可偏偏沈枭垚似乎在为她和辅国公府着想一般,自己虽然对她说不是彻底的了解,可是也能分析一二,沈枭垚,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可是见她沉思,沈枭垚却笑了,她道:“姑母,实话告诉你吧,雍王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建功,皇上要的不是他的赢,而是要他去干,只要他去了,就会给他赐封,你还不明白吗?”
辅国公跟着去了就是去蹭功劳的。
可福山县主依旧眉头紧皱:“你这么保证杨凌不成气候?”
沈枭垚收起了一些笑:“我不能保证,我只是猜测,杨家绝对不会让杨凌冲出中州,一定会暗中帮助雍王灭了杨凌,因为一旦杨凌真的成了势头,杨家在南凌和北海的兵权怎么办?难道跟着一块反了?若是那样,恐怕秦渊马上就会拉起平叛的大旗,你别忘了,弘王世子也会打仗,建功立业的时候,谁会退缩,他杨家又不是天降神兵,无所不破。”
杨凌必败,杨家绝不敢反。
福山县主当机立断道:“我会与国公爷说此事。”
沈枭垚点了点头:“姑母放心吧,只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