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用语言描述离开溯源实验室后的经历,站在第三人称视角,旁人也很难理解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一段模糊的意识开始,我被一股莫名的力推出了源实验室,仿佛被某个不可忤逆的命令裹胁般,不要命地向外跑着,直到石房大厦外清冷的夜风吹醒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身科研人员的衣服为什么会披在我身上,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明明近在咫尺的记忆却像雾里看花般朦胧。
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场讲座结束的刹那,依稀记得自己在寻找什么...
【小奕有危险】
我的心底回荡着一个声音,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寻找小奕才来了这里。
但我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四十,这个时间小奕已经睡了吧。
打开和小奕的聊天框,我却看见了一条奇怪的消息。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醒来吗?因为另一个我杀死了我。那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一场梦。】
我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
我试图回忆,却头痛欲裂,似乎一股力量在抵抗我回想。
还好,石房大厦离家并不远,也省得让姓徐的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顺着路沿走着,忽然急促的警笛声划破夜晚的宁静,一列警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
我变得更加不安,隐约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天蒙蒙亮,就买了早餐回学校找小奕。
万幸,小奕睡得很香,头发乱得像鸟窝,嘴角的口水都没擦干净。
不过,我当然不会在意他的这些缺点,只要他没事就好。
小奕更是主动来关心我,一切似乎都恢复了风平浪静,可我的不安感却越来越重。
终于,那声通告划破了平静,我被白辰逮捕,摁在墙上的一刻,大脑非但没有一片空白,而是闪过了一串奇怪的记忆。
我看到了,那个和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手持陶瓷刀,从背后袭击了胡川。
胡川死了。
被她杀的,我却成了嫌疑人
我似乎又想起了一些记忆,那个声音告诉我,远离“彼岸”,远离溯源实验室,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当小奕焦急地望着我时,我的信念动摇了。
那个声音是真的在帮我吗?
还是设下了一个更大的圈套。
凭小奕的性格,他决不会撒手不管,如果我此刻情绪崩溃,亦或是表现出全然不知情的态度,肯定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而且不会有结果。
杀人的,是另一个我,在那场讲座期间,我曾短暂失去过对身体的控制权,所以我不知她从何而来,也不知她究竟是另一个存在,还是我精神分裂的结果。
我惊讶地发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却能保持令自己都害怕的冷静和理性。
仅仅一瞬间,我理清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小奕收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留言,见到了一个完全反常的我,势必会觉得我是出了问题才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他绝对会卷入案件调查。
白辰对我有一定了解,他肯定不希望我是杀人凶手,他不那么坚定的眼神和把我摁到墙上时不经意收力都印证了一点——如此突然地来学校逮捕我绝非他的意愿,而是上级领导的意见,他或许会和小奕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还有藏在办公桌后的沈良,他以为自己装得很像,但休想瞒过我的眼睛,他虚伪的慌张下是嘴角难以压抑的笑,看来他很希望我被逮捕。
没错,我在昨晚听讲座时就注意到了,沈校长躲在前门外,鬼鬼祟祟地盯着什么,他也很有可能与此案相关。
所以,既然我无法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不如引导警方以我为起点,深入整个案件,也借此让我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声音说让我远离溯源实验室,我偏要回到现场一探究竟;说让我远离“彼岸”,我偏相信里面藏着案件的真相。
所以,我沉默片刻后,向小奕说出那句模棱两可的话。
【小奕你看,她终于动手了】
重返案发现场对我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我得以修补那段被模糊化的记忆。
溯源实验室里到处充斥着诡异的氛围,来来往往的科研人员看似忙碌,我却看不到他们脸上有一丝微表情变化,仿佛是被输入了预指令的机器人,只有和宋淇交接的溯实验室的负责人陈瞳像个真人,却在我看向他的时候,回敬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复杂神情。
难道那段被抹去的记忆也和他有关吗?
我进入了源实验室,一片漆黑的场景非但不可怕,反而让我觉得十分安心,我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冷静的可怕,还是精神状况真的出了点问题。
宋淇的神情也不简单,她努力装出一副胡川拥趸的模样,却漏洞百出。
嘴上缅怀着胡川,一口一个胡教授,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悲伤感。
还有那个醉鬼邹尧,喝成那副德行,大概率有酒精依赖吧,这种人虽说喝多了会发酒疯,但也会有清醒的一面,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多嘴会犯错,与案的每个人都很复杂,各怀鬼胎,很明显从在场嫌疑人中三选一只是表象。既然已经背负了罪名,每说一句话都会暴露自己的漏洞,不如什么也不反驳,多收集信息。
可惜我失去了那段记忆,除非能把时空回溯到案发那段时间...
我的目光如宿命般落在了“彼岸”上。
或许可以试一试。
所以在被押上警车,躲开白辰视线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放慢脚步,不知不觉到了宋淇身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耳语声和她说。
“如果你另有目的,就把我送进“彼岸”。”
诚然我不清楚宋淇为何要违心地拥护胡川,但从逻辑上讲,“彼岸”存在且运行下去绝对有利于她,多我一个人对宋淇而言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