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卉黯然道“我也需要生存,在军统内部,失利的人是没资格选择生存方式的,我不能跟着你一起成为弃子,一旦成为弃子,我就只能是达官贵人暖床的工具了。”
“你就能肯定我就一定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吗?”陈默群知道林芊卉说的这个理由是真的,反正是如此他才感到心冷,不管她是哪方面的人,自己都不是她的选择。
家里,林芊卉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沙发上不再有陈默群慵懒的身影,躺在床上也没有温暖的怀抱。
感伤过后,林芊卉再次取出电台,和渔夫联系,开始他们的计划。
渔夫利用旧的联系方式,将约见的信息发送,因为不知道陈默群掌握了他们的哪个方面的信息,所以为了布局共党这段时间的联系特别活跃,就连上海站也察觉到了异常。
杨成为了和陈默群赌气,将陈默群所掌管的势力,都划分给了林楠笙,而顾慎言看在杨成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陈默群虽然失利,但他在上海站仍有不少亲信,他也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他再次联系了上次道上的人,用金钱开道,雇佣他们为自己所用。
因着上次的意外,纪中原已经换了住所,但他们并不知道,真正暴露他们身份的是朱怡贞,朱怡贞的行踪被那些帮派分子发现了,而朱怡贞一直负责的便是电台,不管纪中原再怎么躲藏,为了接收消息,他都会和朱怡贞见面。
当他们的计划开始实施,朱怡贞再次和纪中原见面后,纪中原再次进入了陈默群的视线。
不过,这次陈默群不打算直接逮捕纪中原了,一个纪中原已经不足以帮他翻身了,他要的是上海站的所有卧底,特别是那个邮差。
林芊卉做好伪装和纪中原接头后,开始观察纪中原的言行举止,虽然两人很熟悉,但这次要骗过陈默群,一些细微之处便要更加注意。
两人分开后不久,林芊卉便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但这些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陈默群不回家后,林芊卉也可以随意行动,她进了空间后,便一直没有出来。
此时的空间,早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空旷的场地上,如今已经种满了果树,另外一边放着很多置物架,整整齐齐的摆放林芊卉收集的各种物资。
几个小时后,林芊卉才从空间中出来,她回到家中再次开始发送电文。
很快,陈默群就收到了消息,共党近期获得了一份重要的情报,事关正面战场的成败,但却因为国党全面封锁,无法传递。
他想到了共党这段时间的异常,不禁兴奋起来,看来他捕到一条大鱼了。
陈默群利用自己过去的人脉,联系到了总部的上层,希望那人能为自己说话,保留自己的职位,但那人也有条件,近期陈默群需要立功,他才好开口,并且事情结束后,陈默群就要加入他的派系,为自己冲锋陷阵。
陈默群答应了,他已经别无选择,失败后,不仅他自己得成为弃子,就连林芊卉他都保不住,他不能接受自己一无所有。
纪中原去取情报的当天,林芊卉看了看自己和陈默群的家,转身离去。
空间里,林芊卉将自己伪装成和纪中原相似的样子,用围巾遮住自己的下半边脸,去了提前约定好的茶馆。
茶馆的包间里,林芊卉帮纪中原做了伪装,便立刻离开了。
纪中原进入茶馆后,监视纪中原的人,将前后门都守住,很快就看到纪中原从后门出来了,他们知道这只是常用的反跟踪手法。
后门的人继续跟踪纪中原,前门的人立刻去向陈默群汇报了纪中原的行踪。
所有的人都离开后,一个阔家少爷从茶馆中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坐了辆黄包车离开了。
林芊卉伪装的纪中原,带着跟踪的人在各处遛弯,这让陈默群更加肯定了他们要有所行动,而他根据那些人的汇报也跟了过来。
快到纪中原和卧底的接头时间后,为了不让陈默群接收到任何消息,林芊卉便开车向着码头方向行驶。
到了码头后,又雇了一艘船,让船在海上飘荡,陈默群清楚的看到里面还是只有纪中原一个人,接头的人还没有来,在海上待了一段时间后,林芊卉下船后再次开车驶向一处茶馆。
此时的林楠笙正向这里赶来,他的任务便是帮助林芊卉躲过陈默群的追踪。
纪中原拿着顾慎言准备的军官证件,如愿进入了戏院,和那个卧底,也就是国党部四厅的荣将军见面,拿到了情报。
接着紧锣密鼓的找到了朱怡贞,用新的联系方式,开始发送情报。
盯着朱怡贞的人发现了异常,想要汇报给陈默群,但此时他们并不知道陈默群在何处。
陈默群一直等待着接头人的到来,然而林芊卉看了看时间,便开车离开,向着和林楠笙约定的地点驶去。
飞速前进的汽车,让陈默群意识到对方可能已经接头成功了,那么情报应该还在这人身上,陈默群也不再隐藏行踪,带着人立刻追上去。
陈默群和手下的人,开枪向着前面的汽车射击,林楠笙听到枪声后向着此处快速前进。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穿透后窗玻璃,射到了林芊卉的身上,汽车失控撞在旁边的建筑上,侧翻在地上。
林楠笙将陈默群等人截住,“陈站长,你已经被停职,没有资格插手任何事务了。”
陈默群举起手枪对着林楠笙,“林楠笙,你在阻止我抓捕共党,通共的罪名你承担的起吗?”
“如果车里的人是共党,我自然会将她带回上海站,就不劳陈站长费心了。”
陈默群怎么会甘心到手的功劳不翼而飞,他并不打算退让,陈默群的身后,一人大喊道“汽车漏油了!”
这时,林楠笙也顾不上和陈默群争吵,急忙跑到车前想要将里面的林芊卉救出来,然而看到车里流出的大量鲜血,他立刻慌了神。
林楠笙顾不上掩饰,用力的想要拉开车门,但车门因为变形,已经打不开了,他想要将汽车推起来,却推不动,看着身后的人群,他大喊道“过来帮忙啊。”
陈默群点头示意手下去帮忙,如果汽车着火了,那自己需要的情报也会化为灰烬。
侧翻的汽车被翻正后,林楠笙将汽车里的林芊卉抱了出来。
林芊卉的下身不断地出血,就连站在一旁的陈默群也发现了异常,他明明跟踪的是纪中原,可为什么车里的却是个女人。
林楠笙手足无措的看着林芊卉的伤口,林芊卉的出血量太多了,他知道林芊卉已经没救了。
陈默群知道自己中计了,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功亏一篑,他愤怒的拿着手枪,指向林芊卉的额头。
林芊卉的意识已经模糊,她看着身边站着的陈默群抱怨道“我好冷啊,你快抱抱我,你怎么不回家呀。”
陈默群的手枪从手中滑落,慢慢地蹲在了林芊卉的身边,看着眼前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是血液,他不愿相信这是林芊卉。
“水呢,哪里有水,”陈默群跌跌撞撞的跑到车上,用水将手帕浸湿,再次回到林芊卉身前,将她脸上的妆容擦拭干净。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只是那会的她牙尖嘴利,对着自己寸步不让。
林芊卉的真容逐渐显露出来,陈默群崩溃的看着这一幕,接着疯狂的推开林楠笙,将林芊卉紧紧的抱住。
“芊卉!”陈默群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了林芊卉的脸上,林芊卉感觉到全身发冷,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她抬起手擦着陈默群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本来想让你带着孩子离开的,这样即便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林芊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孩子,可惜她没有出生的机会了。
林芊卉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我真的好想带着孩子和你一起去香港,不问世事。”
林楠笙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陈默群带来的人,在旁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都只是陈默群雇佣的帮派分子,并不认识林芊卉,只是也明白这会情况不对,纷纷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林芊卉,你骗我,至始至终你都没打算过和我一起离开。”
林芊卉已经听不到陈默群的话了,她的胳膊自然垂落,双目紧闭,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我带你走,我们回家。”陈默群抱着林芊卉,将林芊卉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关闭车门后,陈默群地上的手枪,向着那几个帮派分子,连开几枪。
林楠笙立刻躲了起来,但陈默群并没有理会林楠笙,而是径直开车离去。
林楠笙开车返回上海站,闯进了顾慎言办公室,在顾慎言惊讶的眼神下,哭泣着说道“林芊卉牺牲了!”
顾慎言手上的笔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悲伤过后,顾慎言看着林楠笙狼狈的样子,低声叮嘱道“你听着,是你和林主任外出时遭遇共党袭击,林主任不幸牺牲了。”
林楠笙倔强的看向顾慎言“她牺牲了,是为了我们才牺牲的,难道她死了都不能宣布她的身份,我想她更愿意用共产党的身份被埋葬。”
“林楠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她的身份被人所知,那当初安排她进入特训班的人,庇护她从特训班全身而退的人,以及帮她安排职位的人,都会被怀疑,我们赌不起。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个心理准备,从加入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将一切置身事外了,包括生前生后名。”
林楠笙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离开了办公室。
陈默群抱着林芊卉进了卧室,帮林芊卉清理好后,给林芊卉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和首饰,躺在了林芊卉的身边,“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睡吧。”
一夜过后,陈默群摸了摸林芊卉冰冷的脸颊,起身打了个电话。
很快,一口棺材送到了,陈默群将林芊卉放进去后,将棺材埋在了院子里,“我们待在这里,你一定很想知道以后是哪方胜利,我陪着你等着看这偌大的国家,会变成什么样。”
陈默群每天陪在林芊卉的墓前,不再去管什么战争,当初他被出卖时,他便已经看透了国党的嘴脸,后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浙江路桥下,顾慎言和纪中原再次接头,纪中原激动的告诉顾慎言,“情报转发出去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收到胜利的消息了。”
顾慎言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淡淡道“她牺牲了!”
纪中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牺牲了?”
“邮差牺牲了。”林芊卉的名字不能出现在电文中,但顾慎言还是希望组织上能记得有一位同志,为了完成任务牺牲了,邮差的代号便是林芊卉牺牲后的姓名。
纪中原久久无言,“她现在在哪?”
“她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将来胜利后,不管我们谁活着,我希望有人能将她的姓名报上去,不要让她被人遗忘。”
“我们会牢牢铭记的。”
国党撤离后,陈默群被安排成为潜伏人员,负责敌后作战,获取情报并伺机搞破坏,这正好如他所愿,他可以继续陪着林芊卉了。
上海解放后,陈默群仍然住在他和林芊卉曾经的家。
直到林楠笙带着人来到了这里,林楠笙让其他人守在外边,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陈默群坐在林芊卉的坟墓前,对林楠笙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怎么就你一个人,老顾呢,这么久不见,都不来见见我么?”
林楠笙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和我回去了,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回去,回哪去?算了,林楠笙我不想再折腾了,芊卉已经看到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了,想来,她会很开心,她和孩子离开这么久了,一定很孤单。林楠笙,拜托你一件事,将我们葬在一起吧。”
陈默群举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枪声过后,陈默群倒在了林芊卉的墓前。
朱怡贞听到枪声后跑了进来,关切的看着林楠笙。
林楠笙按照陈默群的遗言,将陈默群放进了那口足以躺进两个人的棺材里。同时在那里发现了一张写着潜伏人员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