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吃掉我的脑子
莱尔斯并未选择立刻进入火焰镇，有占卜能力和兰利的画像在手，他不需要在镇子里打听兰利家的凶宅，而是找了个地方藏身，静静等待着天色彻底昏暗。
飘落的碎雪随着夜幕降临缓缓增大，倒是更有利于隐藏身形。
等到镇子里的大多数人家窗户里都散发出微光，莱尔斯拍去牛仔帽上的积雪，从灌木的遮挡后走出，以【刺客】的能力，如同幽灵般向着火焰镇掠去，雪地上只留下浅淡的足迹，积雪一盖便彻底消失。
他刻意绕了半圈，在教堂的侧后方停下脚步，因为他不确定镇子里有没有饲养犬类，但天国教堂通常不会饲养动物。
保险起见，莱尔斯取出硬币，斟酌着做了次占卜。
“遨游的灵，告诉我我在火焰镇的行动中是否会被狗发现。”
叮！
银币发出一声轻鸣，落下后花纹面朝上。
没有狗狗的骚扰，莱尔斯舒了口气，总不能因为要潜进兰利家占卜就把全村的狗打晕。
他从口袋里取出兰利折叠的画像，将其完全展开，将银币立于掌心调整好摆放位置。
“以人像面所看的方向为指向，遨游的灵，请指出面前告示所指之人......兰利·洛顿在火焰镇的居所。”
随着神秘古老的音节落下，银币在莱尔斯掌心微微旋转，路易威尔十七世的眼睛缓缓看向教堂前方偏右的位置。
莱尔斯在脑海中回忆了下小镇的布局，与占卜所指方向相交的人家，只有一户房屋窗户没有透露出光亮，多半就是兰利曾经的家，他在那里杀害了妻子一家三口，并将他们端上餐桌。
事实上莱尔斯认为兰利是「饕餮」神迹的超凡者，杀死妻子的怪异行为像是在举行献祭，或是某种仪式......大概率是向魂器举行的恩赐仪式前的取悦。
毕竟如果「饕餮」的晋升仪式是杀死妻子一家的话，阿弗雷德的家族早就被日冕教团铲除了。
考虑到兰利的取悦足够变态但代价却不大，就算完成恩赐仪式晋升也是三阶左右，有“戏法假面”在手，莱尔斯完全可以碰一碰。
再说他这次过来本就是确定情况，情况如果实在不妙的话，他完全可以及时放弃狩猎。
确定兰利家的位置，莱尔斯不再耽搁，将银币和画像收好，取出“戏法假面”戴在脸上。
这件魂器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跟随他从弗洛市的毁灭中幸存下来后，使用代价似乎就消失了。
不过根据魂器的定理，任何魂器的使用都会附带代价，莱尔斯猜测“戏法假面”的使用代价被“上苍之眼”重塑，变成了非常轻微的，他所不知道的代价，可惜他不是「幽冥」神迹，更不是四阶，完全不知道新的代价是什么。
片刻后，莱尔斯在占卜所指示的房屋前停下脚步。
破碎的窗户，屋檐下的蜘蛛网无不说明这户人家已经离去多时，无人照料。
莱尔斯甚至不需要撬锁，因为这户人家早已经被小偷光顾过了，一楼的窗户敞开，在风中与墙壁碰撞，发出哐当的声响。
能够省去麻烦自然再好不过，莱尔斯顺着打开的窗户径直跳进屋内，没有触碰到窗沿上的灰尘，不过不可避免地在灰尘密布的地板上留下脚印。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是【刺客】，不是幽灵，只能在离开前销毁脚印的信息，即使有人察觉到有人来过，也不追查不到他的信息。
保险起见，莱尔斯短暂开启了上苍之眼的细节解析能力，下一瞬便神色微僵。
在上苍之眼的呈现下，地板上的灰尘隐约浮现出属于其他人的宽大脚印，尽管已经被灰尘重新充填，但依旧存在细微痕迹，一路通向餐桌的位置，不过没有回程的痕迹，应该从另一边窗户离开了。
大概出现在半年前，有人曾像他一样潜入过兰利已经荒废的家，并且目的明确地前往餐桌，显然不是入室碰运气的毛贼。
是赏金猎人，侦探，还是......
兰利本人......莱尔斯的心底浮现出答案，无论是赏金猎人和侦探，都不会只在餐厅搜查信息，除非像他一样拥有占卜能力，可除了他以外，其他的「无妄」神迹都是真理会成员。
那么答案很明确了，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兰利曾经在半年前回到过这里，并前往将妻子一家摆盘的餐厅。
为了进一步确认猜测，莱尔斯取出银币做了次占卜。
“遨游的灵，告诉我兰利·洛顿半年前是否到过这间房子。”
叮！
银币呈现的结果为人像面朝上，代表着兰利半年前确实回到过这里。
这对莱尔斯而言是个好消息，意味着兰利在这个屋子留下的痕迹会更明显，他循着兰利的脚印前行，绕过楼梯的拐角进入餐厅，紧接着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他竟然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白花花的微胖身影静静躺在餐桌上，仰面朝天，一动不动宛若尸体，哪怕莱尔斯有着【刺客】的夜视能力，也觉得这一幕无比惊悚。
从那人裂开獠牙的侧脸勉强能够分辨出，这人分明就是悬赏告示上的兰利！
兰利居然从半年前回到这间屋子后就再也没有离开，或者说再也没有动过，在没有食物和水源的情况下待到今天？！
察觉到有人进来，原本死尸般的兰利有些僵硬地扭动脖子，露出一张五官缺失的诡异无比的脸，他的鼻子和嘴巴已经消失，变成了张沙虫那样的圆形口器，层叠的利齿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发出刺啦的声响。
莱尔斯的身形瞬间紧绷，就要调动“戏法假面”的能力躲避即将到来的攻击。
“求求你，吃掉我吧。”让莱尔斯没想到的是，兰利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是发出无比扭曲的哀求声音。
不等莱尔斯做出应对，兰利的哀求声再次响起，只是声音更加尖锐了些：“求求你吃掉我吧！”
吃掉，你？
莱尔斯只感觉一阵反胃，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的兰利显然已经濒临失控，失去了人的特征，怪不得能够不吃不喝在这间废弃的凶宅里待了半年。
“吃掉我吧！吃掉我吧！求求你，吃掉我吧！”兰利的声音中的哀求之意越发恳切，他的身躯因此进一步变化，皮肉开裂，露出尖锐的獠牙，探出长满触手的舌头，与此同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带着浓郁香甜的精神污染。
莱尔斯的肚子传来一阵饥饿感，面前的兰利竟然显得像是可口的小蛋糕，好在上苍之眼散发出一股温热，将那股不正常的饥饿从他体内驱逐，但也让他神色无比冷峻。
现在离去虽然可行，但失控的兰利肯定会将整个火焰镇拖入深渊，至少先尝试控制住兰利，弄清楚他失控的原因。
“你想让我怎样吃掉你？”莱尔斯装作被诱惑那样舔了下嘴角，语带渴望地问道。
“像我品尝安洁莉娜和她的父母那样，品尝我吧！求求你，求求你！”兰利嘶吼着，身体微微膨胀，挤压得餐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莱尔斯的眼眸波动了下，脑海中飞速思索起兰利话语中的隐藏信息......安洁莉娜应该是兰利的妻子，让外人吃掉自己是在忏悔？
难道当初那取悦一样的惨案不是兰利自愿的，或者说他后悔了。
因此在通过恩赐仪式晋升之后，兰利的精神陷入了矛盾，而根据会长所说的“神迹的神，是精神的神”，兰利很快出现失控的迹象，在潜逃后又回到了火焰镇，将自己摆上餐桌，等待着客人上门吃掉自己。
嘶，果然就像莉兹女士说的那样，向不同的魂器举行恩赐仪式隐藏着巨大风险，很容易精神错乱陷入疯狂。
“你不吃我，我可就要吃掉你喽，桀桀桀......”兰利的语调突变，变得邪恶而狰狞。
“我们每个人都是食物，最终都会被摆上餐桌！我不要被祂吃掉，不要！”
“快，快吃掉我的脑子，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兰利发出濒临疯狂的嘶吼。
不好意思，我不是僵尸......
不等莱尔斯抽身后退，下一刻，承载着兰利肿胀了一倍身躯的餐桌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