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阿牛叔的样子把血鳖虫的血强行吞下,顿时一股腥味在肚中不停翻腾,感觉胃里物品随时都有可能从口中喷薄而出,我强忍住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肚里的东西“冲”出来。
“还敢不敢吃?”师傅一旁再次激将。
“吃”其实这个字只有我自己知道,是费了多大力才极不情愿地从嘴里憋出来的。
妈哟!
我这打死不认输的性格有时候真的有点欠揍。
忍着胃翻的折磨,我把剩下的几只血鳖虫的血全部收入腹中。
虽然腹中此时正翻江倒海,还是忍不住偷眼看向阿牛。
此时的阿牛不知比我痛苦好多倍,只见他整个人疯了一样,面红耳赤,两眼通红,青筋暴露,一双有力的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东挥一拳,西劈一掌,把洞内稍小的石笋打得四处横飞。
也许师傅早就知道会有这般过程,也或许是他在考验我们,这时的他己悄然退向一边不知去向。
阿牛打得兴起,大的石笋又打不动,无处发泄,却径直向我杀气腾腾的冲来。
“啊!阿牛叔,你咋个打起我来了?”我大叫躲避。
然而,阿牛正当发威,岂肯放过我?
我此时的肚内也烦,感觉一股力量冲天而起,好想发泄,正想找人打架,他这一冲正合我意。
见他冲来,我也不躲避,直接挥掌砍去,两手相碰,“砰砰”两声闷响如同两根木棒敲打在一起。
怪了!
居然不觉得痛!
想想我也算是个半大小伙子了,正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时候,加上体力正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爆发力无处渲泄,打就打吧,正愁找不到对手,见有人送来对手便迎头冲了上去。
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掌,我和阿牛就在洞里闪挪腾躲,手来脚去,直打得洞里灰尘仆仆,一片狼藉。
这洞里本来就窄小,哪经得起我们折腾,不多久,地上很多石笋都被我们扫平了。
终于,我们也都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双双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我闭上眼喘着粗气,感觉体内没那么冲动了,相反,似乎神清气爽,如入仙境,脑里有种腾云驾雾的画面。
待气息稍定,才想起师傅和阿牛,睁眼一看,怎么没人,四处静悄悄的。
我急忙翻身而起大喊:“师傅……阿牛叔……”却是无人答应。
要说师傅不见还情有可原,他定是见我们打得专注,一边探路去了。
但阿牛叔呢?记得刚才打累了他就躺在我不远处,我还曾偷眼看过呢!他们都去哪儿了呢?
我不停地喊叫,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但环顾四周,除了石壁上那一支哧哧燃烧的火把外却无一物。
他俩走时为何不叫我呢?
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难道他俩凭空蒸发了?
喊了很久后一个人也没看到,虽然经过了这么多惊险的事,我从未如此不安过,不过前几回每一次面临危险都有人作伴。可是,这次在白龙洞的最深处,一个人独自面临这种困境,心中难免有种孤独和恐惧。
我取下火把试着往来时的进口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察觉有些不对,这里好像没来过一样。
我知道一般的山洞里都有岔洞,但是我一路走来,很多情景却是那么熟悉。
我有一种习惯,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注意一路上的东西,留意一些特别的作为参照物。
然而,这一次,走到这里再也看不到心中暗记的参照物了。
我又试着走了一阵,洞内更加狭窄,根本容不下人通过了。
我只好返回原路,很快又来到我和阿牛厮打的地方。地下被我俩打断的石笋残肢还在,可是,物是人非,刚才还气氛热闹的场面,转眼间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心里好生沮丧凄凉。
“噗噗噗”几声好似什么鸟类飞过的声音从头顶掠过,声音稍纵即逝,都来不及辨清它从何而来,去往何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鸟在洞内生存吗?
我极目四眺,希望找到哪怕是一条有生命的虫子也觉得是一种安慰,可是,我失望了!
我泄气地坐在一个较大的石笋上,仰头张望,满脑子的幻想,希望奇迹发生,希望师傅师叔马上会出现在我面前,然而失望大于希望!
突然发现,头顶上有个地方似乎有些特别,我将火把凑近细看,好像是个被人堵住的洞口。
我将火把插在石壁上,一块一块将洞里的石头取出,不久便出现一个能容人弓着腰进入的小洞。
眼下,来时的路是找不到了,其它的岔洞也是断头路,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寄希望于这个洞了,说不定从这里就能出去。
这是一条更加难走的小洞,地上乱石遍地不说,最难受的是一直弯着腰走路实在是一种憋屈,只有走一段路又坐下来。
走了好长一段这种艰难的路程,在经过一段上坡路后,前面终于变得比较宽敞,至少来说再不会弯腰行走了。
难得有点好心情,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这时才想到身上带有干粮,遂坐下来解下背包。
这是今早师娘为我们三人准备的麦粑,鸡蛋,可惜带的水己喝完,只有干咽吞下了。
肚儿填饱了,心也有了点底气,眼下没有其它人可以商量,只有凭自己的能力去闯了,但脱离了师傅的管束,反而有点随心而动的自由。
还好,这一路走来还比较顺利,偶尔有几个小岔洞也凭着经验判断没有走冤枉路。
正暗自庆幸时,又一阵翅膀拍打飞翔的声音掠过,这一次我终于听清楚了,声音来自我钻入小洞的那个方向。
火光中看见几个小黑点向前方飞去,我尾随其后,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这时,路面稍为平坦,比先前那段弓腰驼背的路好走多了。空间越来越大,感觉有些空旷,似乎进入了一个大厅。厅里正中央有些石桌石椅。在大厅的一角有一个貌似棋盘的一块地,旁边有一水井,石壁上一股冒着水泡的泉水缓缓注入井中。
那“棋盘”里面沟壑弯曲,而且还有少许水渍。
这不就是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记载的流杯石吗!
初中时老师曾讲过,古时的文人骚客们常常吟诗作对,饮酒高歌,他们发明了一种游戏。
这种游戏就是,将盛满酒的酒杯放入沟里的水中,杯随水走,酒杯流到谁的面前停下,此人便吟诗作对或饮酒高歌。想象中古人用这种高雅又文明的方式玩乐不知比现代的麻将纸牌文雅好多?
据说,曹魏时在洛阳御苑中叠石建造的“流杯石沟”或“禊堂”,应是最早的事例。沈约哎宋书.礼志》叙述此说:“魏明帝天渊池南设流杯石沟,燕群臣。”稍后,梁朝萧子显撰《南齐书.礼志净引述西晋陆机说:“天渊池南石沟引御沟水,池西积石为禊堂,跨水流杯饮酒。”
想来能在隐秘的深山石洞中有如此雅兴之人谅必非一般农夫可比,他们一定非仙即道,亦或知名文人骚客。
再看四周石壁也是较为平整,隐约可见石壁上有一些诗句和一些壁画。虽然我对古诗词类不甚精通,但从那些之乎者也之类的语句中不难看出,这里必定有过高人停留。
那些壁画亦是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有飞鸟,人物,花草……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位白发白须老人对弈的场面,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势。
以我对这几个附近山洞的了解,我心底有种莫名的激动,难道我进入了传说中的仙女洞?
在众多的天然溶洞中,只有少数人进去过白龙洞,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进过仙女洞和母猪洞,因为这两个洞生长在悬崖的最高处,除非有能飞的本领或仙人般的腾云驾雾,否则,想进这两个洞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到有可能是进入了仙女洞,我的兴致更浓,举着火把再次细看壁画。
然而,这一次,我却对一幅敦煌飞天画格外注目。这一幅画不但画像色彩精美,画上仕女美轮美奂,丰腴肥美,更为吸引眼球的是那一些乐手们飘飘欲仙的姿态何其柔美,对于我这个稍懂乐理的小伙子来说,总有一种找到共鸣的崇拜感。
不知是我对笛子钟爱还是什么说不清的原因,在众多的乐手中,我对那几支长笛和洞箫特别青睐,想象中我已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不知不觉里,我对这幅画产生了痴迷,早就忘记了所处的环境,竟然坐在石椅上发起呆来。
也许是太过疲劳和放松了警惕,我好像闻到一股花香的味道,渐渐的陷入了迷糊的状态。
朦朦胧胧中,人声鼎沸,乐声震天,我随着众多的乐手们载歌载舞,缓缓飘向空中,场面极为热闹,我放眼左右,身旁的几位美女对我嫣然一笑,似乎对我有好感,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愉悦感……
一曲已毕,我问左首的一位美女我们这是去哪,美女笑而不答,她递给我一支笛子,然后羞涩地转过头去,难道这是定情之物吗?出于礼貌,我也将手中长笛赠送与她!……
“啊嚏”一个喷嚏惊醒了我!
妈哟,原来是南柯一梦!
就算是梦也是美好的,我还沉浸于美梦之中,然而,赠与我笛子那位美女的面容却又似曾相识,仿佛在哪见过!
“嗨”我一拍脑门,那不是壁画上那个美女吗?看我这记性!
“咦”怎么眼前一片漆黑呢?
原来,那支火把已油尽火灭,幸好,出发时我们都准备充足。干粮、火把、绳索还有防身工具一应物品都在背包里。
我点燃另一支火把,再一次来到壁画处,看那上面果然有一美女与梦中的那位面容一致。那手持之笛似乎有些松动,用手一扳,拿在手上一看。
哇塞,居然是一支真正的金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