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蘅多想等来一个答案,可她看着对方未曾动过的双唇,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回应得不到,情也是如此。
“落蘅,”闻星伸出手想要牵她,却被她侧身躲过,“你真的不能信我一回吗?”
闻星并非不想解释有关清风楼的事,可她太清楚了,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根本不可说出。
只要牵扯到闻家旧人,就会不可避免地扯起闻家的过往,从而引到月家消亡的事上。
她闻星,这辈子都欠月落蘅一条命。
“不是我不想信你,是你早就消磨了我们之间的信任。”月落蘅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根本说不出任何情话。
她多想像星星说的那样,再信一回。
可是她能信什么?
信星星所谓的,说不出口的苦衷?还是要信星星现在表现出来的情意,认下这份喜欢。
“送你进清风楼并非我所愿,如若不是顾忌着一些人,我怎会愿让你进到那种地方?倘若当时我还有别的法子,绝不会……”
“够了,”月落蘅直接将她的话打断,“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闻大人,我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服侍宛檀公主。”
“比起与您再商议这种无用的事,我还是觉得顾着眼下的东西的更好。”
“闻大人,我以为我当时那封信写得足够清楚了。你我风雪之约,做不得数。”
她以为自己早就将话说清了,她和星星是没有以后可以谈了的。
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闻星想要的,有关她们的过往做不得假,那些不可提起的事,她总想隐藏。
但想要拒绝她的人步步紧逼,想要将她拒之门外。
木门是关上的,心门也是。
“闻星,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月落蘅甚至有些烦躁,“我早就不是你记得的月落蘅,现在在你眼前的,是宛檀公主的贴身侍女芷落,而非月家大小姐,更不是清风楼的花魁落蘅。”
她把自己的与闻星之间的过往通通抹去,比起原先还在奢望与对方的未来,她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以前的月落蘅会奢望得到别人的爱,会渴求安稳的生活,但现在的她不会。
她想要知道是谁,是什么驱使月家走向消亡这一步。
这辈子她都不会相信父兄会是背叛凌汀的人,他们是她永远的骄傲。
闻星到底是扼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带她离开。
可月落蘅不愿被这么安排,挣扎着甩开闻星的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打懵了闻星,就连月落蘅自己也是不明白的。
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强行让自己不要太过难堪。
“闻丞相,我与你不是一路人,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别做得太过了。”
她眸中甚至没有一丝慌乱,这让闻星知道,自己与她彻底回不去了。
就算她坦然交代一切与闻家旧人有关,她们也回不去了。
“落蘅,我从来没想过要将你逼到这个地步。”
她其实从来不想她与落蘅会走到如今这番局面,可是现在没有那么多如果,即便她再不愿,也只能接受。
“可是我们已经走到现在这般了,就算你没想着要逼我半分,那又如何呢?我们回不去的,也不可能回去的。”
“难道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月落蘅忽地笑了,道:“还请闻大人看清楚,不是我想促使你我二人走到这一步,是你做的事,是你编不出一句谎言,是你没法再瞒着我半分,让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扪心自问,月落蘅觉得自己是想过要给她与闻星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可是每每梦起在清风楼里的日子,她都不能纵容自己因为所谓的儿女情长,去对始作俑者视而不见。
闻星是不欠她什么,可她更不欠闻星什么。
所以又为什么强求她原谅闻星的一切,让自己陷入不堪忍受的折磨中呢?
她看着眼前昔日的爱人,第一次觉得那张脸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明明她们也曾相爱过,可如今她竟是不想再看见闻星半分。
她转过身去,默默擦掉了从眼角滑落的泪。
她和星星,大抵是真的回不去了吧。
“闻大人,若您真心怀愧疚,想要挽回,倒不如放我一条活路,”她阖上双眼,轻声道,“让我能得一个安生,至少我也不会那么厌恶你,那么恨你。”
她每句话都似银针般刺在闻星的心上,使其千疮百孔。
“若是我离开会让你好受些,我绝不会再纠缠。”
“那么烦请闻大人说话算话了。”
也不知是不是担心闻星会出尔反尔,月落蘅在她刚说完话后,便一口应下。
闻星不得不承认,她的大小姐总能很轻易地就挑起她的情绪,无论是欣喜,还是失望,亦或者伤怀。
她好像确实失去了什么,可她却说不清,道不明。
“闻大人,我今夜还要休息,便不送了。”
“好。”
听到木门开启并再次关上的声音,月落蘅这才放松些许。
她努力走到床榻边,想要早些休息,不要耽搁了明日的事。
可只要闭上眼睛,她脑海中尽是方才与闻星对峙的场景,为数不多忘掉这些的时候,也会回忆起在闻府的片刻时光。
她好像还是爱着闻星的,哪怕她知道自己是被闻星逼到花魁的位置上,她还是爱着她的。
恨这个字可太容易说出口了,但想要真正地恨一个人,月落蘅自认做不到。
待她阖上眼时,已渐渐天明。
……
三月很快便到了眼前,即便再不愿认下和亲一事,苏宛檀也不得不考虑到底要嫁给哪位皇子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
为此,她还特地将如凝与月落蘅一齐叫到眼前,看看她们能不能给些主意。
对于月落蘅很快就能得到公主信任,并与自己平起平坐一事,如凝虽心有不满,但碍于这些都是公主的意思,也不曾说过什么。
“你们觉得我嫁与哪位皇子会更好些,”苏宛檀拨弄着插在花瓶中的桃花,眉眼微垂,“逸王与凌王都是不错的选择,你们可慢慢挑选。”
“奴婢觉得,凌王殿下更好些,”如凝瞥了眼月落蘅,“奴婢若记得不错,凌王殿下的生母,南贤妃也是和亲公主,想必凌王殿下一定能体谅公主的选择,日后也肯多敬公主几分。”
苏宛檀点了点头,看向月落蘅:“芷落,你觉得如凝说的如何?”
“如凝姐姐分析的不无道理,只是公主不能仅看凌王殿下的出身,更要看其后宅之事,”月落蘅劝道,“近段时日奴婢也托人打听过了,凌王府中除了正妃,还有一位良娣,平日二人互看不顺眼,若是公主再嫁进去,只怕很难得以安生。”
“是吗?看来芷落你这些日子确实费心了,”苏宛檀轻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那你不妨说说逸王吧,看看你如何评断逸王府中的事。”
“以奴婢听说过的来看,逸王与逸王妃恩爱多年一说确实做不得假,虽公主若是嫁给逸王会让人非议,但至少后宅中的诸多事却可避免。奴婢前几日托人出了宫,去见过逸王妃,其面相和善,不像会与公主争抢什么的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如凝打断:“单从面相判断一个人如何,这样未免太过简单了吧。以后公主可是要在这些地方度过余生的,芷落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主观臆断就害了公主。”
“芷落这不是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苏宛檀出声警告,让如凝不要做得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