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风铃是用透明玻璃做的,每条线都穿上了各色的宝石、玉石。
随着风的吹拂、马蹄的震动,在车外摇摇晃晃的,发出的声音“叮叮咚咚”,甚是好听。
陶镜杨心想,赶明做个更大的挂上。
等到了地方,下了马车,陶镜杨这才发现————这偌大的街上,又是一个人都没有。
陶镜杨看了看一旁神色没有异常的李承泽,知晓他是已经习惯这样了,所以自己觉不出异样来。
【真能耽误人做生意。】陶镜杨腹诽。并打算等会儿自掏腰包,每个摊子都给些补偿。
但嘴上还是得问问:
“这街上有一次被你清空了,怎么,就这么不喜欢人吗?”陶镜杨问的直白,丝毫没有任何委婉。
李承泽不自然的耸了耸肩,自己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自然下垂着,回答道:
“以前是不太喜欢人,因为人多的地方,实在是太吵了。闹哄哄的也就算了,主要是没有一个人是跟我说话的。”
李承泽话说的轻松,但总能让人觉出些落寞来。
“以前?以前是觉得太吵,那现在呢?”陶镜杨顺着李承泽的话问道。
“现在嘛...反正前一段时间,是觉得街上人多太过危险。总有些不清不楚的人混入其中,你也知道的,我不会武功。
而且,其实我以前出街的次数也很少。”
李承泽歪过身子,耐心的,向陶镜杨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有谢必安在呢,况且...你现在还有我呢。你不用怕。”
陶镜杨给了他一个“放轻松”的眼神。
李承泽侧耳听着她讲话,眼眶不自觉的感到酸涩,从眼底里慢慢浮现起的水雾,被他扭过头,偷偷眨着眼而随着风逝去。
只是躲避的动作太明显,让陶镜杨一眼就看到了李承泽在做什么。
【心地这么软,以前日子怎么过的。不会是跟谢必安哭吧?】但是想归想,问是绝对不能问的。
于是,陶镜杨便拍了拍李承泽的后背,以示安慰。
但丝毫没察觉到,当自己的手,扶上李承泽的后背时,前者的那一瞬间僵硬。
如此有烟火气,但是没有人烟的街道,不论怎么说,都还是值得好好转悠转悠的。
李承泽和陶镜杨二人,并行在街上走了走,二人看见什么有意思的,都拿走一个,然后各自在摊子上给足银钱。
李承泽在一个卖小香包儿的摊子上驻足,一眼就挑中了一个。
一大串连着的,每一个都绣着小图案。
什么“狸猫扑蝶”“牡丹花丛”“云团缭绕”“鸳鸯戏水”...等等。
【鸳鸯戏水...的下面这个,绣着金元宝的寓意不错,就它了。】
李承泽瞧着喜欢,将它拿了下来,递给了身边同样在东张西望的陶镜杨:
“哝,送给你的。”
陶镜杨接过,捧在手中端详了一番,【嗯...没什么特别的,但还是谢谢他。】
本着礼貌的态度,指着这串香包,大肆夸奖了一番。
“诶呀,你看这个狸猫,绣的好,逼真;还有这个牡丹,好看好看。
眼光十分不错,多谢殿下啦。”夸完就拿在了手上,对李承泽笑了一下。
但接过香包后,又狐疑的看了看小摊的桌子,问道:
“殿下,你是不是忘给钱了啊。”
李承泽对她的狐疑表现得很无奈,无语的撇了撇嘴。
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个钱袋子,打眼一看,这里头装的可都不是碎银子,而是巨大的碎银块儿。
他掏出一块儿,用两指撵着,朝着陶镜杨晃了晃,随即“啪”的一下,给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就不给了,你可看好了,我这给的可是高高的呢。”然后将钱袋子又收回了袖子里。
是的,这一回是李承泽自己掏的钱。
平日负责给钱的谢必安,此时正呆在马车附近歇息着,李承泽没让他跟着。
而此时的谢必安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难得有时间歇息一会儿。
谢必安:感谢天,终于全年有休了。
回过头,陶镜杨看着那么大一块儿的银子,思考了半天,决定问李承泽一句:
“你这一块,把整个小摊儿包下来都绰绰有余了。你是不是平时出门少,不知道京都的物价啊。”
眼看着李承泽听到这话后,瞪大了眼睛,有要“生气”的意思,陶镜杨连忙找补:
“不是不是,我开玩笑呢,闹玩儿呢,殿下切勿动气。”
但李承泽却没看她,低着头看路,慢腾腾的回答道:
“我是皇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多给点儿不是很正常?”
说到这句时,语气本应该时骄逸的,但从李承泽口中却丝毫听不出来,好像只有满满的讽刺。
他这样回答,怎么能让陶镜杨听不出来。
她在内心里轻叹一口气,轻声问道:“真的就只是这样?”
【难道不是因为别的?李承泽啊李承泽,怎么总爱说反话呢。】
他沉默了一瞬,望着道路旁路过的一个个小摊子,低声说:
“百姓摆摊也不容易,我出街把他们都清了,总不能让他们没有钱赚吧。”声音低低的,不知是为什么。
陶镜杨看着眼前这人如此,想了想,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很好啊,殿下是个好人呢。”
【好又好不彻底,坏又心里不安,李承泽,你整个就是一矛盾体。】
听到这话,李承泽表情复杂,似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指着自己说:“我?我可算不上,也就你能这么说。”
【其实,我还真实际干过不少坏事儿。】
不欲多说,遂指着一边的馄饨摊子,说:“说你是,你就是。诶,那边的馄饨吃不吃?”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