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镜杨抓起个果子,放在手中用帕子仔细擦拭着:
“你姑姑就是陛下手中的刀啊。”
用帕子擦好后,她啃了一口,有点酸,但很快就忍住了那被酸到的表情。
李承泽实在不解,继续着这个话题:“姑姑是刀?可她现在已经被贬回信阳封地了。
既是「刀」,就不该是这样的待遇吧。”
“所以啊,这就不得不好好的「讲究」一下咱们圣上了。
毕竟,若评这南庆第一「白眼狼·背刺侠·装深情的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大奖得主呢,
那必定是咱们最最最最值得尊敬的陛下啦~~”
说完,她看着李承泽的表情又补了一句:“哥哥哥哥~我这么说哥哥的父亲,哥哥不会跟我生气吧~~”
李承泽回望她,然后慢悠悠的虚掩住了自己耳朵,道:“刚才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见呢?”
陶镜杨狡黠一笑,道:“那既如此,我可就「自言自语」一会儿喽。”
她看着手中那个极酸的果子,说出了京都这被埋藏了十六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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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说的「那个女子」,我不认识,但我知道她。
一手创立鉴察院,又一手打造了内库,一时间权倾朝野,周身有无数的追随者。
对了,李云潜的皇位,也是这女子替他抢来的。”
听到这时,李承泽接了一句话:“这些事情,我从前有所耳闻。”
陶镜杨点了点头:“是啊,如此一代传奇,怎么可能只因为被李云潜杀死,便就随风消逝呢...”
即便陶镜杨从未见过她,但在讲述她的故事时,依旧会产生一丝悲凉之意。
李承泽在听到「她」的死因后一时发愣:“你说,她是被陛下杀的?”
片刻后又回过神,小声呢喃:“如此一想,这发生的一切,倒也能说的通了。陛下他......向来都是这样一个人。
可这件事,又与姑姑有什么关系呢?”
陶镜杨笑了笑,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任谁都看的出,那「女子」天生就要比旁人要聪明吧。
那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女子,为何要偏偏支持你的父亲争夺皇位呢。”
李承泽哑然,也不知他此时是否联想到了什么。
她也没管旁的,只继续道:“也许是因为爱,也许也算不上爱。
但总归,她对陛下的感情,总要比对旁人要更特殊些。就比如......范闲其实就是她和陛下的孩子。”
李承泽愣住:“......什么?”
“承泽,先别急着惊讶,这还没完呢。
范闲他们二人的孩子,这是庆帝一早就知道的,也正是知道她怀孕,知道生产是一个女人最虚弱的时候...”
“所以陛下他就...”
“是的,庆帝选择在她的生产之日,以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她身边最得力的高手。后又封锁了全城的兵力,默许长公主、太后以及皇后等势力对她进行围杀。”
这句话所涵盖的信息量有些过于多了,李承泽一时有些回不过弯:“为什么会是这些人动手?”
陶镜杨耐心道:“因为皇后与长公主是嫉妒,而太后是忌惮。”
“等等,皇后嫉妒可以理解,那为何长公主也是嫉妒?”
“因为长公主爱慕自己的亲哥哥呀。”
“......?”
如此怪诞的故事,砸的李承泽有些晕头转向:“镜杨,你刚才是说,姑姑爱慕陛下?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陶镜杨垂下眼眸,轻声道:“你若不相信,我不说就是了。”
后者急忙表明自己的态度,疾声道:
“信,我信。只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陛下若想杀了「那女子」,随便寻个由头便是,为何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陶镜杨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
“杀死她的那一天,皇帝默许陈萍萍释放怒气,允许鉴察院清理皇后的势力,从此,李承乾便永远都是个没有母家的「太子」;
投靠着太后的外戚也被斩杀殆尽,哪怕是太后的亲哥哥也没有逃过一劫;
而你姑姑......因身为皇族,又是最忠诚于陛下的「尖刃」,自然是成为了皇帝最信任的人。
洗去了手上的血迹,便开始替皇帝掌管起了内库。
你父亲何止是杀「那女子」一人?他明明是杀光了所有、一切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啊。”
从始至终,李承泽都在安静的听着这一切,此时他有些心烦意乱:
“没想到,这皇宫内,竟没有一个人能好过。”
“可是承泽,大家依旧在「好好」活着啊。
长公主掌财权还同太子私通;皇后和太后也都活得好好的......”
陶镜杨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但李承泽却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他一时没有控制住音量,几近喊道:“什么!?谁和谁私通!?”
“长公主和......要不你先当没听见?”
李承泽自动忽略了一句,自顾自的重复着:“姑姑跟李承乾私通?”
他三观真的要碎了......
(扣1替李承泽修复已碎的三观。)
陶镜杨也觉得自己这句说错了,啧,不该告诉他「私通」这事儿的......
于是她尽力找补:“我的意思是...是如今范闲回来了,他才应该是与庆帝、太子等最有仇的那个人。
你爹当年也想将他一并杀了,但你看,他现在依旧活着。
这原因也很简单,陈萍萍、范建都是他娘的追随者,范闲又是她娘留下的独苗,自然会被更加疼爱些。
范闲背景好,所以跟谁斗,都能斗的赢。”
李承泽接收着这些信息,轻飘飘的开口:“范闲把别人都「斗死」了,那我呢?”
陶镜杨拍了拍他的手背说:“范闲不会「斗」你的。”
李承泽的眼神晦暗不明,让陶镜杨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焦虑。
“承泽,你开始忌惮他了。”
“不应该吗?”
陶镜杨心境坦然,道:“范闲不会争皇位,也从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一直以来他就只想......”
李承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镜杨,你究竟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陶镜杨想开口解释,但脑子里的「滴滴——」却又一次响起。
见她张开了嘴却没有开口,李承泽继续追问:
“还有,镜杨。我之前一直都不想问你这些,我知道你有不能说的「难言之隐」。
可这些「密辛」绝非常人所能知,还有那些银子,这本......”
“承泽,”陶镜杨平静道:
“你开始怀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