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此箭已达李承泽的眼前。
燕小乙胜券在握,胜利的微笑已经展现在他的脸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战将结之时,从东方突然冲出一人,闪到了李承泽身前!
「铛!」燕小乙的箭化为两段。
即便是被斩断的箭,其威力依然巨大,只瞧箭尖换了个方向,直直扎进了远处的木桩之上。
是范闲!
凭着多年被五竹训练出来的速度,他用尽全力劈断了燕小乙的箭!
李承泽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于眼前的此人,震惊喊道,“范闲!?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叫你待在帐中吗!”
“我不来你都得死这儿!大宗师来了都得让燕小乙射一箭,更何况你呢!”范闲二话没说,直接就带着李承泽往后退。
不仅如此,东边随着范闲一起来的,还有高达带领着的一众虎卫。
百名虎卫,就相当于14名九品高手,此战胜者,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二人找了一处掩体护身,李承泽的目光随着虎卫的身影流转。
在他想到了什么之后,喘着粗气道,“陛下不是将虎卫都带走了吗。”
范闲凑近检查着李承泽的伤口,头也没抬着说,“我爹留给我护身的。”
他用手指沾了一下盔甲上的黑血,凑到鼻前闻了闻,思考着这中的是什么毒。
李承泽皱了皱眉,他不太习惯别人对他太好,更何况这人还是范闲。
但与其说是他不习惯,倒不如说他是惭愧。
只是他惭愧于什么,他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明白。
“范闲,范大人给你留的这一批虎卫,应该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李承泽提醒着对方,他以为范闲如此大方,是因为不知道虎卫的稀有性才如此。
范闲此时已经开始浑身掏兜了,拿出一瓶瓶的小药瓶子。
这瓶倒出一粒,那瓶倒出一粒,边配药边说,“还用你说,我如今在京中无依无靠,唯一一个五竹叔现在还去了大东山。”
他将一堆药丸放到李承泽手上,用眼神示意后者自己吃掉后,道,“我也就只有这些虎卫了,只是......”
范闲看着李承泽,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咽下这一堆药后,又接着说,“你我相识一场,我总不能真看你死在这儿吧。”
后者刚咽下药,只觉这药苦的不行,苦的李承泽的舌头都有点儿麻痹了。
他沉默稍许后,道,“军中有内奸,范闲,你也要小心一些。”
他知晓婉儿与范闲的情谊,所以即便林相背刺了他,他也愿意将此事向范闲瞒下。
在李承泽看来,这一切原也与婉儿和范闲无关,无非只是天家之争的糟烂事而已。
若让范闲知道燕小乙突然出现一事,或许与林相有关,那定会起些无端的是非。
也不知是哪一味药起了效,李承泽觉得自己状态好了很多。
他在内心建设了一番,终于憋出几个字,“多谢你了。”
这几个字其实也没有很肉麻,但说出来就是很尴尬。
“嗐...你说这些就见外了。”范闲又看了看他的伤势,道,
“长公主势力无非也就一燕小乙,等一会儿若若把他杀了,咱们就彻底赢了。”
李承泽闻言一愣,只道,“若若?杀他?”
“对啊。”范闲面上挂起单纯的笑容,似乎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边李承泽就更懵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药吃多了出现幻觉了。
他不死心的又问一句,“范闲,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个妹妹是叫若若吧?”
“是啊,就是她,我妹。”
“你妹?”
“对,我妹。”
“你让你妹杀燕小乙?”
“对,我妹长大了,我锻炼锻炼她。”
“?”
“嗯。”
“她是你亲妹吗?”言外之意,他觉得范闲这做法有点儿不当人了。
说到最后,范闲看着李承泽疑惑的表情渐盛,就实在憋不住笑了。
他单手扶在李承泽的肩膀上,自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弯起腰,笑声宛如黑魔仙小月。
李承泽静静看着他笑,不发一语,但是伸手拨开了范闲的爪子。
“李承泽,你莫要不信,来,我给你演示演示!”
范闲扯下腰间的信号弹,拔下封口后往地下一放并点燃,一束烟火就飞在了天上。
几息过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际。
【嘭!】
战场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放缓脚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良久,西边传来一阵动荡,他方的士兵惊惧的声音大声喊着:“燕大将军被偷袭了!燕大将军阵亡了——”
?
发生了什么这是?
李承泽看着地上燃尽的烟火,呢喃,“若若,杀了燕小乙...”
“是枪,若若用枪杀了他。”范闲望着天空,就好像用枪的是他自己。
他甚至恍惚间感受到了那股厚重的后坐力。
“这枪,我娘留下的。”范闲回身,揽过李承泽一侧肩膀,带着两人一齐往前走,
“走,咱俩上东山,一起弑父去!”
他话倒是诚实的很。
李承泽觉着这话难听的很,啧了一声,道,“范闲,你这么说话,会显得你我很不是人。”
“那咋了,如果不是老范留下虎卫,如果不是我娘留下的枪。今天,你、我,都会被陛下算计的死在这儿。”
范闲嗤笑一声。
他继续目视着前方,道,“在陛下的想法里,你、我,还有太子,都应该死在今天。”
“他有那么多的妃子,孩子死了几个,那就再生几个补上就是。”
范闲话说的绝情,但事实便也是如此。
庆帝在意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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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之上,大雪纷飞,狂风呼啸,怒风哀嚎,似乎上天也在为逝去的人而哭泣。
血迹、残尸,漫山遍野,全被掩埋在了洁白的雪花之中。
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尤其是现在。
整个东山之上,除了风声之外,再无声音。
四个大宗师死了俩,还有一个叶流云现已重伤,不知躲在了何处。
神庙使者应有三个,但目前肉眼可见的只有一个。
另一个被五竹察觉到了,顾及是正隐在山中,大约是等待着偷袭进场的时机。
庆帝躲在暗处不见踪影,同样的,陶镜杨也藏在了暗处。
神庙使者站在五竹的对立面,同样的黑袍,同样的发型,甚至长相也跟五竹相差的不多。
使者在风中喊话,机械的声音如雷贯耳般响在山中,
“推衍者,你叛逃神庙,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
他的声音在山中萦绕回响,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回答他,包括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五竹。
陶镜杨轻轻挪动脚步,根据使者声音的回音音波,敏锐的感知到了庆帝躲藏的位置。
西南方向,两山之间那五丈宽的古树之后。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就如同已经盯住猎物的猛虎,双眼死死的盯在那棵树上。
陶镜杨手腕一翻,便有两粒药丸出现在了掌心之中。
触手冰凉,威力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