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衔接国中的老师是我的同事。
准确来说,是老师手下稽查队的同事,不是会出阵的稽查队,而是留守后方用脑袋做事的职员。
她以前是师范生来着,结果被时之政府无情的聘走了,现在终于有了能教的真小孩,而不是大龄千年老小孩。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假的,想要把学习的人赶走。
但现在嘛…
“大白尾老师,我还是不明白…”
“这里啊,很简单的!就是语法上有一点问题…”
要是之前我肯定是不敢这样直接说出困惑的,绝对是会被嫌弃的,但是大白尾老师好像很享受教导小孩,恨不得把我不知道的,知道的都问一遍。
她苦兮兮的抱怨上班还不如带薪教小孩儿,她真的不想回到工位。
初次见她是在时之政府内部的拐角。
那是我还没有想到这个怨天怨地恨不得随时炸了时之政府,背地偷偷无声吐魂的大人,会是理鹤老师给我找的衔接老师。
她弓着自己的背,明明挺大的一个人,硬是把自己塞进了阴暗的墙角。
那时我在想,应该不是她吧?
但是周围好像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她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良好的样子。
“请问一下,您知道大白尾老师在哪里吗?”
脑袋快要炸开,在这里听上司命令等人的大白尾,恍惚间听见一声稚嫩的童声。
时之政府又开始招鬼当审神者了吗?小孩子啊,好久没有见这么稚嫩可爱的生物了。
她一转头。
真的!是小孩子!啊啊啊啊!
当初时之政府拐来她来的时候,说这里到处都有小孩,她当时以为说的是年龄段小孩,没想到他们说的是心理小孩。
虽然他们也很可爱啦,但是,但是她还是比较喜欢小女孩,真的那种哦。
而且她真的…不想管一振比自己大几百年的刀,叫小朋友 。
好可爱!好喜欢!好喜欢!好漂亮!好可爱!好漂亮!好漂亮!
这个没有再…呃…释放情绪的姐姐她正常了,我看着她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就是那个人民教师大白尾…?
喂!贸然领别人的名字会受到惩罚的!
根本不能忘记她刚才阴暗的往窄细的墙角拱来拱去的样子啊!
没办法…不能换人。
跟随她进入这个有些狭小的办公室,她马上把有一堆文件的桌子直接手动扫干净,真的没关系吗?
但是好在这位大白尾老师真的有真才实学,他讲课的时候眼睛里有明亮的神采,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当老师吧。
现在轮到我阴暗了。
我的记忆力真的不差,但是我讨厌学习英语和数学,归根结底其实也是自己的原因。
以前没人和我说话,所以就讨厌要和别人交流口语的英语。数学课我看到那些枯燥字母和数字,就会忍不住看向窗外想起喜欢的俳句。
逃避是没有用处的,我一直知道。
好在大白尾老师真的算是一位难得的好老师,面对我这样的蠢材,也会耐心的讲好几遍,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我,满怀期待的问我有没有听明白。
就算是我这样的蠢材也没有蠢到还要再听。
补课的时间过得很快约定好下一次的时间之后,我带好教材就与她辞别了。
虽然她看起来依依不舍,甚至想把我按在这里,但是我还是要离开的。
那些公式还有提前学的东西,让我太阳穴好痛,明明背了一整本书都没有这样的迹象。
一一一一一
从政府回来的路上我又去了万屋。
这次也是跑腿,是我难得自己申请到的独立跑腿!
烛台切本来不同意,但是在长谷部的示意下他同意了,虽然我看不懂他们的眼神官司,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同意啦。
我看看有什么。
就是一些普通的蔬菜…还有一罐茶叶。
我看着明显不同于烛台切字迹的“一罐茶叶”陷入了沉思,我觉得我应该没那么傻才对,三日月是哪里的错觉?我会看不出来。
他终于老年痴呆了吗。
学着烛台切买菜的样子,我也随意的进入了一家菜店,准备大显身手!
不远处悄悄跟随的两位付丧神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总不能真的让她自己来吧,还是个孩子啊,就算再安全也不能啊。
长谷部和烛台切他们两个从时之政府门口就开始一路跟随,从菜店到肉店,再到根本没让去的茶叶店。
中途还差点被好心人举报尾随幼女,还是他们双手发誓,只是在陪孩子第一次自己跑腿,才躲过被铐上手跟着稽查队离开的命运。
当时那位审神者不敢置信指着他们说“禽兽啊”的样子,感觉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她身旁的山姥切差点就把本体拿出来了,还是烛台切急中生智,连忙解释,不然按长谷部愣在原地惊讶的样子,他们被拷走了就解释不了了!
最后那个审神者还是道了歉的,毕竟她连骂了好几句禽兽,就差自己过来勇敢批判他们了。
事实证明这次跑腿的安全威胁,根本没威胁到小主君,但是切切实实威胁到了他们。
差点就被逮捕走了呢……
我回到本丸的时候,烛台切还在大广间,长谷部倒是不在这里,好奇怪。
悄悄的把茶叶放到守株待兔的三日月身前,他不动声色的揣好,漂亮的星月眼赞许的看着我,还比了个大拇指。
我才不想买,只是走错地方,刚好买了。
等我找到长谷部的时候,他正在洗我袴服上染上的墨水,手法之娴熟,洗法之细腻,难怪我之前染上的墨水总是会消失。
悄悄的画好了清洁符,结果第二天一看,袖口还是干净的,差点以为又是灵异事件了,没想到是温情事件。
本来想藏着的,没想到早就被他发现了呀。
我和他都没有出声,他是在认真洗袖口默认我不去添乱,我是悄悄的看着他洗。
他洗的很轻,这种衣服的布料是很容易勾丝的,尤其是有绣花的袖口处,染上的墨水早就干了,洗起来就是个麻烦活。
也只有他会把这种麻烦活当做甘之如饴的事情。
难道是在深夜悄悄的把衣服偷出来洗干净的吗?
洗衣粉的薰衣草香味逸散在洗衣间,说来真的令我愧疚,我以为衣服上香香的味道是因为香味的持久,却没有想过是因为他会偷偷把它洗干净,熏一点香薰,烫一烫。
“我以为你没有发现的。”
他笑了,是很轻的一声笑,带着一点得逞的意味。
“那我做的很好啊。”
我的衣服他后面又按照我的身量定了好几件,虽然是日常穿的浴衣,但是小孩的身高是长得很快的,根本没必要这样。
“可是如果我不知道的话…那你的付出就得不到一点回应了。”
无论是催我吃蔬菜也好,日常帮我系结也罢,我的生活似乎全都是他的印记了,真正的像亲人一般。
“我不需要回报,主多看看我吧。”
好漂亮的紫色…
“不是在看吗?”
我尽力抬头看他一如既往柔和的眸子,我知道他说的看是多注意他,只不过我没有这样回应,那样太呆板了吧。
看着盆子里冒出来的剔透泡泡,晶莹的样子里还蕴藏着一点彩色,但是不出一会儿就破开了。
但是今天的泡泡可以和夏目的糖媲美。
“长谷部是我最喜欢的付丧神,不是其中之一,也不是当下之中,是无论拿什么都不会换的。”
他应该会想听这样的话吧,不会嫌弃矫情之类的。
当我准备回头看看他的表情时,我发现。
他感动的好像快哭了…
眼泪飙出来了。
明明是刀剑,怎么有这么多眼泪呢。
一一一一一
小夜的回光返照并没有持续多久,整个人又回到了曾经难受的不吃不喝的样子。
宗三和江雪试过放血把自己体内的灵力分给夜,但是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起作用,大概是灵力快耗尽了吧……
没办法了,只有祈祷他们的邦人计划能顺利进行。
每次他们刀派的稀饭都是尽量被歌仙填的满一些的,可是这样普通土地种出来的食物没有灵力,吃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可是就算是这么痛苦了,小夜也从来没有哭泣埋怨,受不住的时候也只是叫哥哥,这叫人怎么忍心啊。
是他们不愿放手的兄弟之情强行留住了想要解脱离开的小夜。
宗三拿好自己有些裂痕的本体,走出了这个破烂的屋子。
说他们这样的刀自私也好,不配也罢,这样的窘境竟是比笼中鸟还要无奈的。
来到这个几乎没有踏足的地方,看着这些明明长的一样,但是境遇完全不同的人。
“…请务必带上我吧…”
“长谷部殿。”
看着他们意料之中的接纳态度,宗三还是加入了他们,多一振刀的话,小夜也能多存活一天吧。
这座为数不多较为完整一点的屋子里只坐着零星几振没有什么伤的刀剑,暗堕的程度就不算进去了,在他们弑完主的时候,他们早就不可能吸收灵力了。
压切长谷部,石切丸,加州清光,长曾弥虎彻 ,一期一振,鹤丸国永。
他们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除了那振来路不明不白的鹤丸国永,他身上没有暗堕的气息,甚至还算干净,比他们狼狈的样子好太多了。
他曾被怀疑是卧底,但是宗三记得,当他把自己的背上青紫的烙印和纵横交错的疤展示出来的时候,这样的怀疑也就消了七七八八。
他现在的样子和任何鹤丸国永差别不大。
没有怎么做恶作剧,大概是因为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做的吧。
主位上坐着的是那位神色阴翳的压切长谷部,就是他带领他们每次险之又险的躲开稽查队,这次刚好又是躲到了这个时间节点罢了。
东躲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