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城墙裂缝里渗出的青铜锈水走进要塞,量子目镜扫描过城垛上蜷缩的士兵。
这些本该至少是元婴期的精锐,此刻竟连护体灵光都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明灭不定。
有人正用断剑刮取城墙青苔——那团墨绿色植物在目镜里呈现出《孙子兵法》的残章。
\"三天前最后一批灵石就掺了魔血结晶。\"林将军掀开地窖铁门,腥臭的紫雾中浮着半截腐烂的粮车,车辕上镶嵌的避尘珠正在反向旋转,\"现在连辟谷丹都带着尸毒。\"
甄宏图突然按住我肩膀,他佩剑上的北斗七星纹路正在褪色:\"小心左后方。\"话音未落,三丈外的青铜箭楼突然扭曲成甲骨文的\"灾\"字,瓦当簌簌落下时竟化作燃烧的秦简。
\"这就是你们吹嘘的救世主?\"指挥所里传来冷笑。
孙长老的白须间缠着七枚倒悬的虎符,他面前悬浮的沙盘正呈现倒放的赤壁之战,\"林小友可知,要塞每日要消耗三千斤龙血朱砂?\"
我捏碎袖中那枚宋朝铜钱,掌心腾起的《天工开物》虚影裹住整个沙盘:\"长老可知,靖康之变时汴京城墙吃掉了十二万金兵?\"铜钱碎屑在沙盘上拼出改良版防御阵图,那些燃烧的秦简突然发出编钟般的鸣响。
警报声就是在这时撕裂了晨雾。
城墙上传来士兵的嘶吼:\"第七波!
是带甲骨文的!\"
透过布满裂痕的水晶窗,我看到铺天盖地的魔物中混杂着青铜战车。
最前排的饕餮魔额头上,商周时期的\"祀\"字正在渗出黑血。
林将军的重剑劈开指挥所墙壁:\"它们吞噬了牧野之战遗址!\"
\"三分钟前能量储备归零。\"甄宏图的声音从箭楼传来,他正用剑锋在城墙刻写《滕王阁序》拖延时间。
我注意到他虎口崩裂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小篆,又被魔气腐蚀成蝌蚪文。
孙长老的白须突然缠住我手腕:\"林小友的创造术,需要多久?\"
\"您不是说我解决不了么?\"我挣开那些带着诏书气息的须发,从怀里掏出半块传国玉玺。
这是上次穿越时从始皇陵顺的,此刻正在渗出金沙。
要塞突然剧烈震颤,东北角的烽火台轰然倒塌。
烟尘中升起半卷《史记·项羽本纪》,那些燃烧的字迹正在改写巨鹿之战的结局。
我咬破指尖在玉玺上画出河图洛书,耳边响起十二道金牌破空声。
\"给我争取半柱香!\"我朝甄宏图扔出湛卢剑投影,剑光在魔潮中劈出条布满竹简的通道。
林将军的铠甲缝里钻出甲骨文锁链,将三辆青铜战车拖进地脉裂缝。
当传国玉玺开始吸收城墙裂缝里的青铜锈时,整个要塞突然响起八百年前的开封晨钟。
我眼前浮现出北宋官窑烧制青瓷的场景,指尖流淌的灵力突然带上了钧窑的窑变光泽。
\"以汝窑天青为引,借景德镇千年窑火——\"要塞地基里传出汝瓷开片的脆响,我背后的虚空浮现出清明上河图的全息投影。
当魔潮最前排的饕餮魔即将扑到指挥所时,半座澶渊之盟时的粮仓从时空裂缝中砸了下来。
金灿灿的灵谷堆成小山,每粒米都刻着《齐民要术》的农桑诀。
十二尊青铜鼎从地脉钻出,鼎中沸腾的不仅是丹药,还有《本草纲目》的药理图谱。
最绝的是那些自动组装的法器零件,分明带着明朝火器局的钢印。
孙长老的白须突然僵在半空,他手中虎符掉进灵谷堆里,溅起的米粒在空中拼出\"官渡\"二字。
我弯腰捡起虎符时,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类似甲骨灼裂的声响,那柄始终悬浮在他头顶的戒尺,第一次收敛了锋芒。
西北角的警报再次炸响,但这次魔潮的嘶吼声中,混进了令我后背发凉的编钟律动——那是只有在殷墟听过才会明白的,祭祀活人时的礼乐节奏。
我正弯腰捡虎符,孙长老突然按住我肩头。
老家伙掌心传来的不再是诏书威压,倒像是开封府包龙图的惊堂木温度。
他白须间七枚倒悬虎符叮当作响,竟拼成半阙《破阵子》。
\"澶渊粮仓每粒米都沾着寇准的血。\"孙长老盯着自动组装的神机弩,那些带着明朝火器局钢印的零件正在啃食城墙裂缝里的魔气,\"当年真宗皇帝若有你这手笔......\"
话音未落,西北角突然传来编钟碎裂声。
我袖中宋朝铜钱剧烈震颤,量子目镜显示魔潮里混进了司母戊鼎的青铜残片。
甄宏图踩着《醉翁亭记》的虚影掠上城头,剑锋甩出的墨汁在空中凝成欧阳修的\"环滁皆山也\"。
\"魔物在重组商周祭祀体系!\"赵修士的喊声从地脉裂缝传来。
这个被怀疑的散修正用桃木剑挑着半卷《周易》,卦象竟在腐蚀青铜战车上的甲骨文。
他道袍上沾满灵谷粉末,袖口却渗出类似三星堆金杖的纹路。
林将军的重剑突然横在我与孙长老之间:\"老顽固,现在信了?\"剑身上映出孙长老抽搐的嘴角,那些倒悬虎符正自动排列成《六韬》阵型。
我注意到他头顶戒尺的锋芒又弱了三分。
\"物资分配交给你。\"孙长老甩袖震碎三丈外袭来的青铜箭矢,碎屑在空中拼成\"官渡\"二字,\"但指挥权......\"他突然顿住,因为赵修士的桃木剑正刺穿沙盘上的赤壁火船,燃烧的东吴战旗竟化作防疫符咒。
我捏着半块传国玉玺刚要开口,城墙上突然炸开十二道血色惊雷。
魔潮中司母戊鼎的残片开始重组,鼎腹上的饕餮纹正渗出《礼记·祭统》的经文。
量子目镜疯狂报警,显示魔气浓度突破靖康之变时的阈值。
\"用声波!\"赵修士突然甩出道袍,布料展开竟是《甘石星经》的星图,\"它们靠甲骨文共振,截断青铜器的震动频率!\"他说着咬破指尖在星图上画出二十八宿,鲜血竟凝成曾侯乙编钟的枚钉纹。
孙长老的白须突然缠住赵修士脖颈:\"荒唐!
哪有修士用凡间乐理......\"
\"长老可听过秦王破阵乐?\"我截断他的话,传国玉玺里涌出的金沙在空中凝成唐朝龟兹乐谱。
当赵修士的星图与乐谱重叠时,整段城墙突然响起《霓裳羽衣曲》的变调,那些青铜战车上的甲骨文开始龟裂。
甄宏图的剑锋突然亮如白昼,他在空中写就的《阿房宫赋》每个字都带着编钟余韵。
当\"戍卒叫,函谷举\"这句压住魔潮前锋时,赵修士的星图恰好罩住司母戊鼎残片。
青铜器发出的祭祀之音突然跑调,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巫祝。
孙长老的戒尺终于落地,溅起的尘埃在空中拼出\"奇技淫巧\"四字,又被灵谷堆里飞起的《齐民要术》击碎。
他弯腰拾尺时,我听见老骨头发出类似甲骨灼裂的声响:\"指挥权...可分你三成。\"
要塞地基突然传来汝瓷开片的脆响,我背后的清明上河图投影开始播放汴京夜市。
自动组装的神机弩喷出《武经总要》记载的火龙出水,每颗弹丸都裹着《梦溪笔谈》记载的磁石粉末。
魔潮中的青铜战车突然互相吸引,撞成团冒着青烟的废铁。
赵修士的道袍已被星图烧穿,露出胸口纹着的浑天仪图案。
他喘息着指向东南角:\"还有三十秒空档...用墨家机关术!\"我这才发现他腰间玉佩刻着\"兼爱非攻\",分明是战国时期的错金工艺。
当《天工开物》虚影裹住整段城墙时,地脉里钻出的青铜齿轮开始咬合。
要塞防御阵突然变成活动的巨兽,垛口化作獠牙,箭楼变成利爪。
扑上来的饕餮魔反而被城墙表面的《考工记》铭文反噬,那些商周\"祀\"字竟开始吞食魔气。
孙长老突然往阵眼拍入枚虎符,沙盘上的赤壁之战瞬间变成鄱阳湖水战。
要塞护城河里涌出郑和宝船的虚影,撞碎了最后几辆青铜战车。
老家伙的白须缠住我手腕时,温度竟像开封府的暖手炉:\"两成指挥权换你教老夫......\"
警报声突然变成编钟闷响。
量子目镜显示魔气正在重组,这次呈现的不再是甲骨文,而是殷墟出土的朱书玉璋纹样。
我袖中的宋朝铜钱突然熔成金水,在地面绘出《东京梦华录》的街巷图——那些本该记录北宋繁华的线条,此刻却渗出黑血。
\"它们在模仿我们的手段!\"甄宏图斩碎最后个饕餮魔,剑锋上的北斗七星竟被魔气染成赤红,\"影魔本体恐怕已经......\"
林将军突然扯开铠甲,露出胸口纹着的长城烽燧图。
那些狼烟竟在他皮肤上真实燃烧:\"东南三十里,炊烟不对。\"他重剑指向的地平线处,本该是炊烟的位置飘着类似甲骨灼烧的青紫色雾霭。
我捏着半块传国玉玺的手突然僵住。
量子目镜自动调焦,放大画面里隐约可见《杏花村图》的残卷正在魔气中燃烧,每朵杏花都滴着尸毒。
上次见到这种景象,还是在穿越到靖康之变的那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