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拱手,骄傲挺胸,满眼求夸奖:“殿下,肉团子已经丢出去,定不会吵到殿下,您且安心。”
魏衡:“……”
他安心……安的什么心!
晴天霹雳,六月飞雪,无间地狱,命不久矣!
魏衡一把拽过亲卫:“丢哪儿去了!带路!”
角落处
崽崽光着屁股坐在满是泥泞路上,眼泪流干,瑟瑟发抖,身旁是浸湿被衾,便是自己弄脏,年纪虽小,他也知嫌弃,任由夜中冷风肆意吹。
藕臂泛起青紫,他忍着泪,想往墙角缩一些。
院中亮起火把,一高大身影飞奔过来,将他笼入怀中,不顾脏污,小心翼翼。
魏衡低头一看,竟无事,小脸红润,身子暖融融的。
他狠狠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手足无措。
这胖团子是他的孩子?
楚时带给他的团子?
很是奇妙的感觉。
将外袍脱下,小心翼翼将他裹紧,转身。
亲卫举着火把,见殿下一动未动,有些许疑惑,却也不曾询问,我殿下不动,定然有所道理,所有人陪伴殿下僵持。
周瑜城一瘸一拐起夜出恭,见此处亮如白昼,探头查看,见众人一动不动,挠挠脑袋,吼一嗓子:“殿下,你们可是在排兵布阵?如何不叫上我。”
魏衡满心满眼都是怀中软乎乎的肉团,听他吼一嗓子,蹙眉不悦:“闭嘴!”
怀中团子动了动脑袋,委屈撇嘴,往衣衫里钻,可爱极了。
魏衡心碎,轻轻拍拍:“不哭不哭,爹爹不是说你,说丑八怪呢,乖……乖啊。”
周瑜城凑近些询问:“殿下,咱这是干什么呢?”
魏衡心情很好,欢天喜地情难自禁,心中万马奔腾,忘了本能,一本正经说出所思所想:“孤在犹豫……”
周瑜城洗耳恭听,能让殿下这般忧虑,定然是棘手事儿,他为君分忧的时刻到了,心中摩拳擦掌,心高气傲,粗着声儿道:“殿下请说!”
这若是能说出解决之法,取代张正良的军师之位,指日可待。
“孤在犹豫,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话毕,一脸认真,转头看着他,询一建议。
周瑜城满腔热血凝固,嘴角一抽,怀疑听错了:“……”
这句话有些许熟悉,他需得好好斟酌。
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左脚,右脚?
右脚?
周瑜城猛然抬起脸,神色复杂,低头一看,这才注意殿下怀中抱着一娃娃,奶乎乎的,看起来很好玩儿。
“殿下不如迈左脚呢?”
魏衡点头,将崽崽往上抱些,很轻,不足行军打仗一水壶重。
魏衡一路小心翼翼,将脚步放置最轻,询问一旁亲卫:“你们说他小脸如此嫩,靠着孤这衣衫会不会不舒服?若是不舒服,他能告诉我吗?”
虽未着甲胄,里头也非锦衣玉袍,有些粗糙。
亲卫,“……”
认真打量片刻后,实诚道:“殿下,我看不清。”
方才殿下以火把太亮,会让崽崽不舒服为由,让人退远些,灭了不少火把,摸黑回去。”
一群人灯下黑,靠着摸索前进,自然看不清。
魏衡:“……”
他将崽崽抱离一些,手臂发抖,格外紧张,如此便不会了。
几百步的路程,魏衡带着一群人摸黑回去,足足花费一刻钟,他盯着一群大老粗去太守库房中寻最柔软的丝绸锦被。
一群人将太守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丝:“殿下,那丝绸锦被是贡品,非皇室亲眷,不得享用,这太守府,并无这等东西。”
皇亲国戚中,便是公主,也只得一两块锦帕,嫡出公主,太子,帝后才有资格享用锦被这等昂贵物件,亲卫穷极一生,大多不曾见过锦被,殿下此等要求,未免强人所难。
魏衡轻拍怀中崽崽:“那便传信回魏都,给孤快马加鞭送来,将太守府中最柔软之物拿来,在床榻里侧做个小窝。”
“不必管孤,快些将小窝弄好。”
亲卫手忙脚乱,将鹅毛弄的满天飞,魏衡警惕往后退些,护住怀中崽崽。
亲卫烧开温水,要为他怀中小崽崽擦擦身上污泥。
魏衡眼神不善,盯着守门亲卫:“你,扣一个月俸禄!”
谁让他将自己崽崽当真丢出去的。
还有传信的亲卫:“下次,不必顾忌孤在做甚,将信往孤脸上招呼。”
亲卫伸手,想要接过崽崽抱去清洗,魏衡瞬间沉下脸,盯着他,眼中杀意乍现:“做甚!”
亲卫身子发怵:“……殿下,抱小公子下去清洗身上泥。”
魏衡摆手,将崽崽往怀里藏:“不必,孤自己来。”
亲卫:“……”
弱弱问道:“殿下您会吗?”
“不会!”
魏衡理直气壮,指着他:“你来教孤。”
亲卫领着魏衡往后院走,崽崽见那口井,小动作挣扎往魏衡怀中挤。
魏衡笑得晕乎乎:“你看,他可喜欢孤,一个劲往孤怀中钻。”
亲卫应喝些:“殿下将小公子放入盆中,用帕子将身上污泥擦干净即可。”
魏衡并不熟练,崽崽一脚踹翻盆,将他衣衫浇湿。
魏衡笑开颜:“不愧是孤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力大无穷,有孤当年风范。”
亲卫没眼看。
小公子还脏着,殿下不知洒了几盆水。
他大着胆子,上前指导,在欲言又止中,任由殿下用西罗上供毯子将小公子抱在怀中,回屋。
屋中鹅毛依旧乱飞,亲卫手忙脚乱,不得其法。
魏衡蹙眉,低声训斥:“都做什么呢,动作快些,笨手笨脚,都小点声,孤给你们一柱香,还未弄好,一人十板子。”
想想补充:“扣两个月俸禄!”
亲卫:“……”
众人满头大汗,掐着点完成殿下要的小窝,魏衡先行比划两条腿,这才郑重其事伸出脚,一探虚实般往前挪。
眉眼含笑,紧紧盯着怀中崽崽,怎么都看不够。
眼睛像他,耳朵像他,眉毛鼻子,嘴巴像楚时,这便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崽崽,独一无二的。
将他小心翼翼放进被中,不等拉小被子,崽崽骤然哭出声:“唔哇哇哇~”
魏衡一蹦三尺高,手忙脚乱,左右比划,焦急计算如何将崽崽抱起,手舞足蹈,竟是比杂耍班子动作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