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整天跟在他身后,蚊子似的嗡嗡嗡,竟然还能成为几人攀比的大事?!
没等魏衡开口,钱老便笑眯眯的转头,嘴皮子上下一碰,有什么东西正带着不近人情说出来。
魏衡浑身一僵,转身欲走,手便被一双苍老却格外有力的手握住。
催命般的话快速从那张嘴中吐出,连贯成一串魔咒:“殿下啊,江山社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贵为一国太子,当上心子嗣的事情。”
魏衡挣扎,竟没挣开这老头。
“你给孤撒手,别拉拉扯扯,放手!”
钱老年少时随军走南闯北,身子康健,平时追着他进谏,跑三公里不带喘的,如今距离之近,定然不能让殿下离开。
“殿下,忠言逆耳,您如今身子硬朗,正是房中大显身手的时候,此时不生,何时才生啊?”
“我可无后,正良可无后,您是江山根基所在,不能如此啊。”
张正良一瞬瞪大眼,猛的抬头,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能无后,不可不可。”
钱老回头瞪他,谋士群也看向他,无声谴责。
这时,当是众人齐心协力,其利断金,不畏强权,肝胆进言之时,他怎可临阵脱逃!
此为叛徒,当被孤立!
张正良放下手,眼见气氛不对,忙将矛头指向殿下。
“殿下,子嗣为重啊,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这么过来的,您也一定可以的。”
魏衡:“???”
“殿下,皇后娘娘为您准备的佳丽都快从魏国排到楚国,您怎么就一个看不上。”
“殿下……”
“够了……”魏衡揉了揉发疼的耳朵,烦躁的厉害,“你这老头,还有你们,有完没完,那些个歪瓜裂枣也配得上孤?那些个大臣没点数,你们眼神也不行了。”
“那些容貌放在孤的后院,孤做梦都得睁着眼睛,万不敢伤了自己的如珠慧眼,你们倒好,一个个巴不得孤瞎。”
“这么喜欢,改日孤将那些个人送你们府上,便是上朝也给孤带着!”
魏衡尤不解气:“昨晚才行房,你今天就要他生,孤可算是活久见了,你躺下让孤瞧瞧,你们是如何办到?”
太子一怒,底下人总算安静,一个个安静如鸡,听着殿下数落。
“方才不是挺能耐的?啊?这会儿不吭气!”
“来人,将这一群造反的玩意拉出去,给我脱了裤子打,让营里面的兄弟都过来看着!”
要丢人是吧,咱一个都别落下!
周瑜城不敢置信的抬头,不是,他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也要挨打?!
沉默也会挨打?不该是落后吗!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就被人拖了下去。
“不是,殿下!殿下!我没开口啊,殿下……”
帐中安静下来。
魏衡盯着桌上半人高的折子,脑中循环播放着“生生生。”
撑着桌子,缓了缓,怒极反笑。
历朝历代皇帝都是这样过来的?
把他当什么了!
……
楚时离开云州官府后,转道去了仁善堂,熟练报了几个药名,劳烦大夫为他扎了几针。
楚时身上并未带银两,四下搜寻,便只找到一条玉穗子。
“抱歉,老先生,我身上只带了这个,可否抵今日的诊金?”
仁善堂的老人家见他衣着不凡,想是出门没带银两:“罢了,小娃娃忘记带了吧,老头子医术有限,便是为你止疼也做不到,也羞于收你的东西,快些回家去吧。”
楚时望着已经转身往里走的老者,将玉穗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他一时联系不上司空御,只得先找落脚处,安顿自己。
没入人群,来人匆匆,脚步停顿片刻,楚时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深时分,脚步逐渐沉重,楚时撑疲乏,眼前景色晃动,指尖传来熟悉痛感,他泄力般靠墙坐下。
更深露重,肩头很快被打湿,楚时仰头,脑中混沌,痛感似要将他扯裂开,轻易便压住了腹中饥渴。
楚时早膳没吃几口,就被人拖上了床。
暮色霸道,掠夺了所有白日的光,呈给俗世数不尽的黑,造物主信手一洒,空中点缀上几颗星辰。
楚时屈膝,闭上眼。
魏衡轻轻揭开床幔,里面的人已经醒了,正平静的回头望他。
烦躁了一夜的心被这张脸抚平。
魏衡挑眉:“醒了?感觉如何?孤伺候的你可舒服?”
楚时移开目光,“什么时辰了?”
魏衡把握着分寸,心知不能真气到这小病秧子,“戌时,饿不饿?你两天没吃东西,要不要用膳?”
楚时转头看他:“我怎会在此处,殿下不是放我离开?”
魏衡摊手:“公子这话说的怪,难不成你昨日不曾离开?”
楚时:“……”
“便又不说话?可是要生气?嗯?”
楚时:“没有。”
“孤昨晚睡不着,便心血来潮出门走走,你便躺在孤的必经之路上,你说……”
“我没有!”
魏衡笑出声:“你怎知我要说什么?”
楚时:“……”
无非是些勾引他的无稽之谈。
“昨夜多有叨扰,我这便离开。”
“用完膳再走。”
楚时望着他,魏衡叉着腰,带着笑,强势不让。
楚时点头,用过膳,他望向魏衡。
魏衡爽快让开身,目送他离开,眼底晕着笑意。
张正良在门口候着,塞了些碎银给楚时,这才将人送出门。
身上入骨疼痛暂且失了踪迹,楚时找一处稍远的客栈,沿途留下痕迹。
虚做客栈一日,并未收到消息,楚时呡口粗茶,问店家要了纸笔,闷在屋中两日,依旧毫无消息。
第三日,楚时走出门,沿街行走。
不出所料,他曾留下的痕迹全部被人抹除,楚时垂下眸子,转身往回走。
三更天
露着风的窗户传来“吱吱”声响,一高大身影将窗户揭开,跳进,尽量放低声响。
翌日清晨
楚时只觉胸口闷的厉害,似是压了一块巨石。
睁眼,便见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定定看着他,见人醒了,魏衡勾唇:“醒了?”
楚时:“这次又是殿下随意走走?”
魏衡有些心虚,他将人搂进怀,不忘碎碎念:“这次不是,孤有些事需要你配合,情况紧急,这才将你请来。”
楚时启唇,自觉多余,便住了话头:“殿下想问什么?”
“那日劫持你的土匪,你可曾见到长什么样?往何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