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君,这是殿下的旨意,奴才哪敢不从。”
华阳气的要死,这老东西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待他入主东宫,定要这老家伙好看。
济生看着华阳带着人,径直往后院去,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忙去拦:“公子,公子,林公子身子不好,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殿下那里不好交代。”
济生太子身边的老人儿,自小伺候身侧,魏衡成年,随太子搬入东宫,掌府中中馈。
无关紧要的小事,济生可代替太子全全决断。
华阳不敢将人得罪彻底,却也恼怒这人一再阻拦:“你给我让开!”
一群人推搡间,竟也到了后院不远处。
楚时睁开眼,身上盖了一层绒毯,汉川见公子醒了,忙将狐裘拿在手中:“公子可需要出去看看?”
这里是太子寝室,没有主人允许,旁人擅自踏足,是为不敬。
“不用,请他进来吧。”
屋内茶香四溢,小鼎中熏香氤氲,略过万里江山图做成的屏风,一白衣美人,青丝半束,窗外洒进点点碎金打在那白皙如雪的侧颜之上。
美的不似俗世人。
修长的手指从容的斟茶,举手投足,仪态不凡。
华阳气势汹汹走近,便看见这一幕:“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懂规矩的……”
……贱人……仙人!
美人瞥来一眼,如清泉流淌,竟带着凉意,让人浑身一颤,心肺尚未意识到压迫,脚步便下意识顿住。
华阳恍惚自己见到了太子哥哥,一样的雍容华贵,气势逼人,如冰莹雪至,晃神片刻,又觉此人更甚太子哥哥温润,便下意识唤出声:“太子哥哥……”
楚时看着面前恍惚的小公子,轻轻扬唇:“殿下出去了,小公子有事找他?”
清泉过涧,娓娓道来。
华阳盯着这人,小脸慢慢升腾起一股热意:“你……你就是勾引太子哥哥的狐媚子?”
本是疾言厉色,话出口,却磕磕巴巴,语不成句,尾音染上些许羞涩。
楚时笑笑,从容揭过他的不敬之言,将手边茶推向他:“请坐。”
华阳后知后觉,重拾气势,“你这妾室当真不懂规矩,太子寝室岂是你一个妾室可以住的地方。”
……
魏衡下马后,便飞奔回屋,华阳他是知道的,口无遮拦,娇纵跋扈,常以他的太子妃自居,小病秧子心眼小,若是华阳说出什么话,惹恼了他。
还不知气成什么样,身子受不受得住。
魏衡拐了个弯,将太医提溜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心中暗自着急,若是两人打起来,他怎么在不得罪安阳王的份上狠狠给小病秧子出气,可不能让人气坏。
“碰!”
门从外被踹开,魏衡几步穿过屏风:“阿寺,你……”别怕……
啊?
只见华阳捧着下巴,星星眼凑到楚时面前,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崇拜,楚时则轻声说些什么,听见动静。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他。
华阳惊喜:“太子哥哥。”
魏衡看向楚时,审视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不放心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怎么样,华阳有没有冲撞你?”
不等楚时回答,华阳便上手扒拉魏衡,不满他如此鲁莽:“太子哥哥你干嘛呀,别对阿寺动手动脚。”
魏衡僵硬的转头看向华阳,不出所料的看见了情敌的目光。
魏衡:“……”
他怎么就没想到!
怎么就忽视了!
他家阿寺惊为天人,容貌绝然,腹有诗书,气质温华,而华阳,最喜欢长的好看的人。
这个该死的颜狗,平等臆有天下容貌绝佳者。
魏国贵族中,无人姿色越过他,所以他便以太子妃自居。
如今见了同样容貌不凡的人,老毛病又犯了,何况阿寺脾气好,声音好听,极有内涵,华阳移情别恋再正常不过。
但是!
这是他的人!
魏衡快走两步,揽着怀中人后退,眼神不善:“你来此做甚?”
手掌将阿寺脸庞拢入怀中,如巨蟒,圈住心爱之物,虎视眈眈。
华阳后退两步,后背僵硬,强撑一口气,将黏在楚时身上的眼神撕下来,勉强笑笑:“听闻太子哥哥快马加鞭传召太医,我担心你,这才日夜兼程,过来照顾。”
魏衡冲身后管家使眼色:“孤无事,待会孤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太子哥哥偏心,凭什么善明允可以来,我就不行?”
楚时垂下眸子,善明允……
宣国三公子之一。
如今天下五分,其中以宣国最弱,喜结交霸主。
两年前,魏国出兵发难宣国,兵戈战起,宣国便立马圈地求和,为表忠心,不惜将善明允送去魏国做质。
万崇关为宣国边城,魏衡不战,便取得首捷。
楚时推敲,他身上的毒恐怕也是投名状之一。
七年前,宣王曾带三公子觐见楚都,要将三人留在他身边,名为伴读,实为傀儡,为此事,楚时曾召见过三人,详细询问过情况。
宣王的意思楚时明白,无非是最近动作频发,怕他一怒,挥兵直下,故而先行引颈待戮,博他仁慈,当时楚时怜悯三人与其母骨肉分离,便否了宣王的提议。
他喜静,少出紫微宫,见之面者凤毛麟角,偏偏便是这漏网之鱼,成就隐患。
听说善明允也来了,魏衡眉头狠狠皱着:“都胡闹什么,万崇关是什么地方,一个个,头上顶个球是摆设?”
华阳也就算了,善明允一个宣国质子,当真不长脑子。
万崇关曾为宣国领土,投降后割让魏国,他一个质子,不远千里,来到曾经地盘,用心不纯。
华阳被他凶,当即皱起脸:“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
还是阿寺好,都不会吼他。
魏衡冷笑:“你对自己倒是自信,日三省是个好东西,怎得你偏偏将他忘记?你照顾孤,就是把孤的院子弄的乌烟瘴气?屋里镜子没了就打盆水照照。”
楚时拉了拉魏衡衣摆,轻轻摇头。
示意他克制些教训。
华阳到底好心,虽说有些不自量力,魏衡也不该教训太过,小少年如今十七,做事容易一腔热血。
魏衡不敢置信的偏头看他:“怎么?孤说错了?你还帮着他,妇人之仁,你才认识他多久,这就开始驳孤的面,孤床上那些努力你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