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然的回答，刘林芳手中一抖，缓缓放下了杯子：“哦，是吗？对互联网上的感情，也当真了吗？”
顾然摇摇头：“虽然是网上，但那份亲情我感觉的出来是真的。”
孙棹帆松了口气，然后问道：“之前没听你怎么提起过。”
顾然道：“这是我的私事。”
刘林芳微笑看着顾然：“她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肯定非常自豪。”
顾然摇摇头：“她不知道。”
“不知道么？”
“嗯，”顾然咧嘴笑道：“她还不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情况稍微有点复杂，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有时候世事就是那么无常，
他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孤家寡人，
从前世到现在，唯一感受过的亲情，就是从手机上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身上得到的。
他也算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好人，
可做过的唯一一件坏事，却是用拙劣的手段欺骗了那个唯一给过自己亲情的女人。
人是个很拧巴的生物，
顾然可以完成很多世界上很聪明的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但在心里的那道坎，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之前说什么等到自己足够优秀了在告诉她，
其实也只是一个托词。
一个骨子里正直的好人，是没有勇气面对曾经自己作的恶的。
刘林芳看顾然沉默了下去不愿再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楼下餐厅的师父将饭菜拿了上来，她和孙棹帆赶忙将饭菜摆放到了桌子上。
“你赶紧先吃饭吧。”
顾然本想拒绝，但看着她俩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不想被人看着吃饭是心理问题，
但生理上肚子确实已经空无一物了，
索性也就趴下去狼吞虎咽了起来。
刘林芳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把排骨往他碗里夹：“多吃些。”
这份关心让顾然有些不自在，
他向来自由惯了，所以被人要求该吃什么、该吃多少，显得十分拘谨：“没事，我自己会夹菜的。”
刘林芳便不再敢夹菜了。
“你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现在你被中科院和科工部一起特聘，虽然是在京城，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要小心一些，现在国际上那么乱，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人怀着恶意。”
“嗯，”顾然道：“科工部已经配套了安保措施，不管是电影项目还是科研项目，都会万无一失的。”
“好，那就好，经费上面你不需要担心什么，这次的电影我独资，”刘林芳道：“后面的研究，我帮你找些资源，后续可以牵头成立一个科研基金，你看怎么样？”
顾然放下筷子，鼓着嘴，嘟嘟囔囔道：“谢谢谢谢……”
“你好好吃饭吧，别呛着了，”孙棹帆看了顾然一眼，然后对刘林芳说道：“刘总，那让他先在这里吃着吧，我们去商量一下项目细节。”
“好，”刘林芳道：“那你慢慢吃吧，我们先不打扰了。”
顾然比了一个“ok”，等两人离开之后，他才赶忙拿出手机，给丁一发去了消息。
……
“二姐，你这太上头了吧？”孙棹帆看着刘林芳，有些无奈。
这么大手一挥又是独资、又是基金的。
这还哪里像是商人的样子，完全是散财童子了。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给他花，还能给谁花？”刘林芳不以为意。
孙棹帆闻言，也是沉默了下去。
自从浩浩去世之后，二姐整个人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对人来说，往往精神上的痛苦要比身体上的痛苦难熬的多。
身体痛苦，尚且可以治疗麻醉，
精神上的痛苦，却没有半点办法。
很多人将精神药物当做普通的药品来看待，其实不然，
精神是无法治疗的，精神药物只是造成另外一种“破坏”，来降低原来的对于痛苦的“感知”。
这可不算是治疗，只能说是一种掩饰。
能够治疗精神痛苦的不是药物，是人。
浩浩走了，顾然来了。
所以顾然就是她的药。
那这个“药”值多少钱？
除了刘林芳，没有人有资格定价。
而刘林芳的定价，没有上限。
意识凌驾于个体之上，
当一个人的精神开始溃烂，
那么她的躯体也会很快随之堕落。
如果没有顾然，她可能坚持不到今天，
对此她毫不夸张。
“之前，顾然进入华丰的时候，我想的只是希望他能快快乐乐事业有成，”刘林芳道：“说实话，那时候我只是希望能给他创造一些更利于他的环境，但要说像是对待自己孩子那样毫无保留的对他好，我是做不到的。”
“我先生也和我一样，那时候他只是希望我开心，所以也就放任我去玩这么一个过家家的小游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孙棹帆道：“那是不一样了，现在他太优秀了。”
“我和先生的意思都是一致的，在背后默默支持就好，我们心里认这个孩子，他心里也有我这个妈妈，也就够了。”
“浩浩离开之后，先生的情绪其实也非常低落，只是为了照顾我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斗志。”
刘林芳笑道：“但最近明显感觉到整个人又找回状态了，”
“人总要有点念想的，现在我们的念头就是一个，努力去支持顾然。”
孙棹帆现在倒觉得顾然和自己二姐姐夫还真像是一家人，
都扭扭捏捏的，像是谜语人似得。
从顾然进入华丰开始，二姐就开始入股世峰，甚至在很多次生死存亡的危机之下，都是二姐一次又一次的注资，才让世峰扛过了低谷。
这几年来，世峰能够从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公司上升到行业第二，和二姐一次又一次的豪掷千金不无关系。
而谁又能想到，她这不遗余力的撒钱，目的只是给顾然准备一条后路。
拧巴，
太拧巴了。
要是让孙棹帆来，事情可太简单了，
先问顾然愿不愿意当艺人，
愿意，
好，给你开个公司，
什么电影电视都让你来当主角，就砸钱硬捧你。
不愿意，
好，这是几个亿，
拿走去花，不够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