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不是这一好身份的皮,只怕他连武者都可能不是了吧。
这是过往让人易燥易怒自持甚高的原因之一,也是他逐渐沦为纨绔子弟后更加验证的风语。
但他不想这样,只是来自爷爷的望子成龙让他实在不堪重负罢了,只是有些时候,他也怕死罢了。
但事实上,他怕死,却又渴望死,怕死的时候爷爷为了他对杀他的人怒下杀手伤了他老人家,怕死的时候让爷爷绝嗣让其背负尽生庸人之辈的劣名。
但是死了也挺好的不是吗?不需要在背负长辈的期待,不需要在和那些蔑视斗争,不需要在为失败的自己而唾弃。
躲在狭小恶臭堆满粪便的巢穴里,感受着死亡的到来,那是鳞片和地面接触的声音,也是鬼差摇晃的锁链。
他等待着死亡,期待着死亡,抗拒着死亡,将自己的人生回顾,看着曾经那个自信满满的小孩骄纵成长后在两次种肉中失败,直到第三次爷爷求来宝药换了肉种后才是成功。
身为家族之人却植了其他低级肉种,这已经是足够轮作笑柄的事件了,所以,理所应当的他也从人人敬仰的少爷变成了讥讽的狐假虎威。
哪怕之后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刻苦,武学不得天赋,刻苦不得回报,不若自甘堕落。
“没有天赋,不得回报,心有不甘,蟒雀吞龙,身居高位,资源广袤,合该入我血道真传!”
“属于人生的改变或许有千路万船,但是现在,此时的你有毅力为了你渴求的那些入我血道,弃情绝心,成为一个祸世魔头吗?”
于矛盾中咬破的鲜血被牵引向了那被当作磨牙挫爪工具的木头雕像,在红光之中,极度蛊惑人心的声音向此时的他发出了邀请。
夜深人静,属于城西最为富饶的也是为本地最大家族掌控的区域里,一间充斥珍珠,夜明珠,珊瑚,宝画,兽皮等等奇珍的房间里,从上好上音竹惊醒的牛安歆满头大汗。
以不真切的目光看着这依旧熟悉且让人感觉到切实拥有和自信以及自卑的房屋,牛安歆喘着气,将那存在虚窍里的剥皮蛊召唤了出来,那是一个身体纤细,肢足如弯钩一般锋利,背部有着诸多妙龄女子人像般黑色蜘蛛。
与一般血道选择血蛊为本命蛊不同,牛安歆选择了剥皮蛊,这只蛊虫可以将毫无反抗生物的皮囊剥下,后续可契合血道变化一道。
但奈何变化道所需要的东西他一时间找不到,或者说传承里他贡献的还不够,所以在那之前他只能自己实验了一只新蛊。
不过却是放在外面养着,毕竟在家里难以提供食物,还容易被发现,因为那个捕头的事情,他现在还是比较敏感的。
可恶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有县尉的关系还和那个伏山武馆的天才混到了关系,真想现在把他斩草除根。
牛安歆擦着汗,便是准备呼唤下人端茶进来,但是这时候他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他所在的地方一般人难进,但是正处节日时节,应该不是如此安静才对?
难不成有情况?
不不不,现在牛家的大部分战力基本上都在这里,除了武侯能悄无声息将牛家覆灭外,再多武师也不该这么安静。
牛安歆赤着脚猫着身子走到了窗边,准备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听着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好一会,方才推开那么一丝看向外面。
没有过去熟悉的走道轩亭,有的只是一片血光,伴随着一只只乌鸦飞舞,从它们身上,牛安歆感知到了些许属性。
那种源自同道的联系,血道……是血翼吗?牛安歆回想着那是得到传承后的第四天,在车犁镇的他仗着权利搜刮妙龄少女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大人。
“出来!出来!血翼大人有召!”
伴随着沙哑的嘎嘎声音,血鸦一下子注意到了开了一丝窗户的牛安歆,那血糊糊的眼珠子一下子怼到脸上的时候,牛安歆是强忍着一拳打爆这只鸟后退着。
重新关上窗户,听着外边的羽翼拍打声音,牛安歆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后也是穿好鞋子朝着外面过去。
重新出了门才察觉到了一切不一样起来,只见原本圆润的月亮变的血红无比,整齐雅致的庭院变成了只有一片血色土壤覆盖,一条宽敞如肠子般的道路横行,贯穿了扭曲挂着黑色树叶的树的森林。
而回身看过去,自己那不知花了多少钱的房子变成了一座漏风茅草屋,那破烂模样连牛安歆的狗都不会住。
重新推开房门,让人震惊的便是里面的布置完全和外面不一样连空间都对不上!
“怎会如此?”
看着这神乎其神的一幕,牛安歆只感觉自己过往的认知被强行碾碎了一遍,那怕血道传承里说过血海涂涂,不枯不死,自生一界,但是他也只当是自吹自擂,如那些神话传说增加含金量一般。
“没见识!没见识!”
血鸦在天空中嘲讽着,然后从一只变成两只乃至千只,最后天空都是没见识的话,真叫人烦躁不已。
不过在牛安歆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一个信息凭空出现在他脑子里,那是关于形象隐藏的信息,也是一份说明。
群邀诸位弟子汇聚血翼福地,见证血道再兴—血翼
血翼福地?牛安歆是读过书的,所谓福地一般指传说里仙人所在居所,超乎凡土,具备种种神异之地。
莫非血翼继承的真传便是这福地?一则有些让人嫉妒的想法浮现,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世界到底还是这般看运道的。
念此,牛安歆便是让自己化作一具红粉骷髅,这是他炼制的独创蛊,想来别人却是认不出来。
然后便是随着血鸦的指引顺着有些软乎乎的道路离开,说是福地,但是却格外荒芜,除了那月亮,除了那无处不在的黑红色的树和成片成片的曼珠沙,便是再难看到其他。
远处有一座山,看上去如同大钟,上窄下宽,通体黑色,那是可见的最高点,走出这片黑色森林后便是入了一处花海。
到了这里视野开阔起来,可以见到更远处隐约可见的雕像和建筑,白色的塔,一处晃动着什么东西的山谷,一处冒着冲天红光的洞窟,更远地方或有其他。
“荡魂山上荡人魂,血海窟中汲身血,魔影谷过影空空,白骨坑埋支身骨,人皮林里剥无衣,积冤塔汇万般恶!”
“若有人至此,囫囵一吞干干净!干干净!”
血鸦在上面不知唱着什么,但是从那些字词里牛安歆却是明白了那些看到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完完全全是把一个人从里到外干干净净利用了个遍,真真叫人胆寒无比!
牛安歆的脚步不由得加快起来,深怕自己入了什么险地便是被吞了全身用作蛊材一般。
而随着指引,又或者是主人的刻意,未过一刻便是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处无脸雕像所在的地方,那里也有一座宫殿。
总共十一人,或遮面或化虫,或为鸟,或者干脆就是一滩蠕动的血肉在此,他们是人,只不过遮蔽了形象在此。
彼此之间互相打量,感受着对方身上同根同源的气息,毫无疑问,在这里的人都是血道真传,除了一个身形近人的存在外。
“看来人是到齐了。”
而在众人打量的时候,随着一个脚步声响起,那位除去一个人知晓的血翼便是以真容的形态出现。
血袍血发,面带白骨面罩,身后魔影飒飒而动,身边血肉炼化绽放,身上烙印诸多或粗犷凶霸或者精巧灵慧的生物纹身。
他只是一出场,所有人便可以感觉到那股属于道之先达,血道之子的权威和强大。
“血翼,这是我的名字,也是你们以后应该记住的血道中兴之主的名字,你们应该荣幸,在黄昏之战后,属于血道的传承再度降临并且为你们幸运得到。”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属于血翼的你们,也是属于我所创造的这个组织,它真正的面容该是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