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内人影交错,案上是一块被剪断的衣袖,鲜血淋漓,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旁是干净的纱布和瓶瓶罐罐的药瓶。
灵栖月半截手臂裸露在外,皮开肉绽的伤口泛着点点剑气,诀明子正在给她处理伤口,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蒹葭剑的剑气。
诀明子来的路上听闻了不少前面发生的事,他抬头看了一眼灵栖月,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当事人却一脸平静,眼里更是一丝情绪都没有,她的视线定定凝望着屏风外的人。
随即,灵栖月淡淡开口:“鲛珠被夺,是本尊失策,此事本尊会承担一切责任,给南海一个交代。”
屏风外明沧源恭敬地低着头,闻言连忙应道:“鲛珠被夺也有我南海护卫不严,没有及时接应灵主,还给灵主添了不少麻烦。”
灵栖月像是有所准备一样,空闲的手心白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沙漏周身围绕着珊瑚丛的法器,她手心往前一送,那法器就飞出了屏风外,漂浮在明沧源面前。
明沧源有些迷茫,问道:“灵主,这是?”
灵栖月解释道:“此法器名为定坤沙,主要功能在于维系时间流转,也可充盈整个南海仙气,加快修炼速度。”
“此物就当是鲛珠丢失,灵界对南海做出的补偿。”
明沧源愣了一瞬,随即喜出望外,这个定坤沙可比鲛珠有用百倍,但还是口头推脱了一下,“灵主,此法器过于贵重,南海怕是无福消受。”
灵栖月继续道:“本尊所赠,便是你南海值得如此,你不必推脱,收下即可。”
明沧源口头功夫已经做到位了,闻言喜滋滋的伸出手,定坤沙缓缓的飞至他的手心,仅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似又年轻了几岁。
明沧源望着定坤沙,虽说鲛珠是南海的宝物,但对南海并无作用,只算是一个摆设,可定坤沙不一样,这可是一个能够让南海子民快速修炼的法器,远比鲛珠宝贵不止几倍。
明沧源收起定坤沙,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这是因祸得福了。
正说着,门外走来一人,负雪待走近屏风朝里行礼,“主人,明展已经招了。”
“与主人此前的说法不谋而合,诛天道以南海宫主之位为合作,让明展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
灵栖月轻声问道:“明宫主,明展包藏祸心,意欲夺你之位,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明沧源想到明展脸色铁青,南海差点就要毁在他的手里,“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处以死刑。”
灵栖月继续说道:“如此,你去办吧。”
即使是南海的宫主,灵栖月使唤起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明沧源也不蠢,他深知如果灵主自己动手难免受非议。
明沧源应“是”便退下了。
待明沧源离开后,灵栖月似是不经意问:“明轻轻情况如何?”
负雪微默,脸色难看,说道:“主人,她要见你,扬言如果你不去她不会说一句话。”
灵栖月空闲的指尖揉了揉眉心,“本尊知晓了。”
负雪站在屏风内
等诀明子给灵栖月绑上纱布,灵栖月垂眸看着桌上的染红的衣袖,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开口:“诀明子,你去看看洛芝的伤势。”
诀明子愣了一会,还是应道:“好。”
灵栖月站起身,拿起一旁宫娥送来的外袍披上,看向从来到这里都没有出声的容衍,向他伸出手,“走吧。”
容衍上前顺从地牵起她的手,难以言说心里的情绪。
灵栖月刚踏出殿门,就看见殿外站着容文煊和隐茶,想必等了很久。
此时门外的守卫看见灵栖月出来,朝她恭敬行礼,“恭送灵主。”
容文煊听见声响赶忙迎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天界太子容文煊拜见灵主。”
负雪挡住他想上前一步的动作,将二人隔开。“太子殿下,主人事务繁忙,还请殿下退避。”
“灵主,那一日是我僭越,不该辱灵主之名,但除开此事,我贵为天界太子,我也想为南海…为你做些事。”
容文煊这话说得暧昧,容衍拉着灵栖月的手不自觉收紧。
灵栖月闻言终于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太子殿下有心了,如此,你替本尊去安抚南海的族人。”
容文煊被这笑容晃了眼,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应道:“好,我定当将此事办妥。”
灵栖月转过视线不再看他,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抬脚南海牢房去,独留二人在原地。
一直到灵栖月三人的身形不见,容文煊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诓了。
负雪早在珊瑚林就说过已经把南海鲛人安置好了,想必在安抚方面早就办完了,如今又让他去办,分明就是不想与他多有交流。
……
待到无人之时,容衍忽然问:“你是故意让云潇湘伤到你的,对吗?”
灵栖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将他眸子的心疼看得一览无余。
确实如容衍所言,以她的实力哪怕是十个云潇湘也不可能伤到她分毫,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做到这个地步,怕是只有当年那一句承诺。
容衍脚步一顿,认真地看着她说:“我知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我不想你被一个承诺围困其中,还把自己伤了。”
“阿月,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语气真挚,还带着一丝恳求。
他不知道灵栖月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接下来打算怎么面对诛天道,但他竟然没由来的害怕,他害怕他什么都做不了,更害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
灵栖月无奈一笑,柔声道:“我答应你。”
说着她垂眸看着被外袍盖住的伤口。
“这算是我对她最后一点让步,也算不愧对云梦泽的族人和云千载。”
就凭这道伤口,她们真正成为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