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娘抬起右手掌抚了抚鬓角发丝,“已经这副模样又有何接受不了?”
苏梨回问:“痛上加痛亦可?”
胡丽娘轻笑,不以为意,“亦可。”
此时,在胡丽娘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再比她现在经受的伤痛更多。
只是……
在苏梨直言不讳的说出:“你父母并不爱你,你在你父母眼中也只是一个掩饰罪恶的幌子。”
胡丽娘整个人如被雷劈傻,一动不动,只剩发丝随风飘摇。
良久,胡丽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胡说什么?”
苏梨望向梅林,“世上不是只有子女不爱父母,不爱子女的父母也有许多。”
“只不过,像你父母这种……却是少之又少。”
“之前我见到你,第一眼便看出亲情缘浅,但你口口声声肯定父母爱你胜过一切,其中定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缘由。”
“仔细观来,结果对你打击太大,与其由他人诉说种种,倒不如让你自己亲眼所见事实如何。”
说到这里,苏梨眼中划过怜悯且有些许心疼。
正如苏梨所说,不爱子女的父母有很多,可生而为人又怎愿接受父母不爱自己?
是逃避,是不愿相信,是自我欺骗,都改不了结果如何。
人,要学会接受一切,强大自己内心。
哪怕不爱又如何?
如苏梨,根本不在乎,便不会被拿捏分毫。
可从小认为父母最爱她的胡丽娘又如何接受的了?
……
梅花树下只有错落树根和漆黑地洞。
走进地洞,灰尘遍布,蛛网不知换了几百回。
地洞尽头空荡荡没有半点东西。
但有挪动和搬运的痕迹。
痕迹久远,少说三年。
胡丽娘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发了疯的四处摸索、四处挖掘,企图用那伤痕累累的双臂找出不同于眼前的证据。
她翻了又翻,挖了又挖,依旧没找到半分。
胡丽娘不信,她无法相信,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她踉跄的跑出地洞,跑到每棵树下,用血糊糊的手掌和手腕去挖、去凿、去……
胡丽娘神情恍惚的呢喃:“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不!他们说过我是胡家最重要的女儿……”
“对、对!只要找到宝藏、找到宝藏便能证明、能证明……”
“宝藏在哪?宝藏到底在哪!宝藏!宝藏啊!”
胡丽娘声泪俱下。
苏梨终是不忍轻叹劝解:“别挖了,哪怕你挖空这里也不会找到一丝一毫你想见到的宝藏。”
胡丽娘泪眼模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苏梨回首看向齐聚过来的百姓,目光闪了闪,“早在胡家灭门之前,此地的宝藏便已全部转移,留下的只有你罢了。”
这次,胡丽娘没有糊涂,而是瞬间明白话中意思。
“你是说我父母还活着?”
苏梨微微颔首,“不止活着,还给你添了个弟弟。”
“弟弟?”胡丽娘震惊。
“是,如今改头换面的一家三口活得无比滋润。”
“滋润?”胡丽娘重复。
“是,不缺衣食富贵,不必担惊受怕过日子,有儿环绕在膝下,其乐融融的日子怎么称不上滋润?”
胡丽娘没了声音,脑海中尽是往日种种。
偶感风寒,胡世忠温柔叮咛,“丽娘娇弱,我们要仔细养着她。”
新年夜的饭桌上出现荤食,胡世忠恼怒,“丽娘不喜荤腥,你们不知道呢?还愣着做什么?快撤下去换素食!”
一次意外发现胡家有宝,胡世忠慈爱的找上她,“原是想等你大一些再告诉你,如今知道也无妨,我与你母亲这些年来积攒了些宝贝……不管将来如何,那些东西都是你的后路。”
“我和你母亲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甄如梅爱女,最常说的话是“我要把我的女儿百般娇养,让碧水所有女子羡慕。”
“我的女儿啊她天性良善……”
“我的女儿啊……”
“我的女儿……”
陷入回忆里的丽娘无法自拔。
明明,回忆里的父母不似掺假,又怎会是眼前看到的样子?
不!不是!一定不是!
一定有其他原因!
胡丽娘想通一切,从回忆中醒来,坚持认为往日种种是真情实意。
她诚声辩驳:“这里一定是发生么了什么事才会如此,一定是有人偷窃……”说着她更加坚信心中所想,声音不由得提高几分,“一定是那些见不得我胡家好的人做的,是他们!往日他们便和我们胡家不对付,总是对我胡家找麻烦,宝藏绝对是他们偷的!”
“对对对!就是他们,我父母才不会不爱我,他们说过我就是他们的命!”
胡丽娘呢喃自语,苏梨闻言微微摇了头,后退几步。
如此大的打击,胡丽娘不愿相信是人之常情。
但,并不能因她的不相信而停止接下来的事情。
有些事情,再残忍也得揭开,为瞑目。
苏梨和萧璟澜视线交接,两人各自颔首。
她又扫过不远处议论纷纷的百姓,眸子闪烁几分。
忽然,她凭空拿出一柄宝剑直指程徽等人,步步逼近,压迫感十足。
程徽等人张不开嘴,一双双眼犹见了地狱使者。
他们想瘫坐在地,又因全在一条绳上,难瘫。
毕竟有不想瘫想跑的人。
苏梨持剑走近,先抵程徽,霸气开口:“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带人去假山底下挖洞,二让他们带你去挖假山底下的洞穴。”
程徽瞪着眼呜呜,苏梨点了头,“我明白了。”
话音落,她手腕一转宝剑光芒一闪,带起一片血色和断手。
程徽不可置信又疼的发颤不已,他想怒骂跳脚没成功,反倒引来一句:“我知道你想妇唱夫随,你妻子以血腕挖坑,你一定是想切身体会,方知妻子有多痛。”
“呜呜……”程徽要哭了。
苏梨又知道了,握剑挥至空中,“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有一只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