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门口的官兵惊恐得四散开来,木质的营门被张大江连人带马用力一撞,直接就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显然也是偷工减料的产物。
张大江从马上跌落,慢慢爬起来,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用力眨眨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重影才渐渐消除。
其他的“骑兵”都已经跑到他前头去了,正四散开来四处放火,张大江四处看去,到处都是跳动的火光,和四处逃散的人影。
扭头看看,身后侯青带着步卒,已经离的不远,正跑向这边来,张大江满意的点点头,侯老弟果然是好样的。
手里的长枪已经没了踪影,张大江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腰刀,认准了天际泛白的方向,嘶吼着冲了过去:
“杀官兵呐......”
等侯青也踏进营寨时,眼前已经没了张大江的身影。
侯青此时也无力再去管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喘着粗气,带着步卒抓住一个逃散的官兵,问明白了粮草堆放的位置,扬了扬手指,嘴里也呼喊着,随手捡了几支火把,往西边大步而去。
等卫川被人从帐篷里唤醒的时候,营地里已经是打的一团乱麻,顾不得什么形象,把甲胄往中衣上一套,便走出去,随手拉住帐篷外头一个参将,喝问道:
“我不是叫你们守好营地吗?怎么回事!”
那参将也一脑门子汗,语气急促道:
“侯爷勿惊!贼军来时就被我们发现了,只是一时准备不足,叫他们乱了前营,咱们已经堵住他们了,贼军打不到这里来。”
卫川略略放下心来,旋即又恼羞成怒,一脚将那参将踹了个跟头,正要叫人牵马来,却见西边陡然窜起大片的火光,映得天空一片血红。
卫川嘴唇哆嗦了几下,瞪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那参将:
“你不是说已经堵住了吗?西营是怎么回事!”
参将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卫川气的又踹了那参将两脚,对左右家丁吩咐道:
“去把若兰找来,叫他赶紧带着人救火!”
又伸手指指那参将,语气森然道:
“今日若不能将这支贼军全部剿灭,本侯就拿你祭旗!”
说着就又回了帐篷,重新更衣着甲,那参将连滚带爬的爬起来,着急忙慌的就叫人跟着他往前营去。
李三跟在侯青后头,一边跟官军厮打,一边往西边跑,等跑到一处新大营时,又拼杀一阵,才闯进去,旋即侯二当家就叫他们四处放火。
火势扩散很快,李三闻着空气里传来烧焦的米香,咽了几下口水,觉得有些可惜。
火势升腾起来,灼烧的空气都有些扭曲,侯青尽力又放了几把火,直到热浪灼烧得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些刺痛,侯青才吹动哨子,准备带着人撤出去。
李三听见哨音,也赶紧扭头去寻侯青,却正见有一穿着白甲的官军,正骑着马,端着长枪朝侯青冲杀过去,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同样骑马持枪的官军。
李三连忙一边往侯青那边跑,一边高声呼喊起来,胡乱的朝着领头的白甲骑兵扔东西。
侯青此时也发现了他们,眼见已无处可逃,正要咬牙拼死一战,却见那领头将领的马就在几十步外,突然人立而起,竟将那马上的将军摔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伙骑兵眼见领头人落了马,都慌乱起来,一个个再顾不上侯青等人,急匆匆的朝那落地昏迷的将军身边围过去。
侯青暗自缓了口气,再不敢耽搁,又吹了几声哨子,将人尽力聚拢,旋即头也不回的寻了一个方向,一头奔出去,匆忙逃离。
一直过了辰时,营地里大火才渐渐扑灭,卫川端坐在帅座上,等着下面人来汇报情况,面上勉强维持威严,手却气得发抖,暗自发狠要将昨日里轮值的参将砍死祭旗。
没多久,跟在卫若兰身边的家丁慌里慌张的掀开帘子进来,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
“老爷,大爷方才追击贼寇,不慎伤了马,落下马来,已昏迷过去。”
卫川一惊,连忙问道:
“是什么东西伤了马,贼子拿到没有,大夫怎么说?”
那家丁忙从怀里摸出一把刀来,低声道:
“正是此物划伤了大爷的马面,贼子已拿住了,大夫说大爷伤了脏腑,肋骨也断了两根,怕是要静养,不能随军了。”
卫川听闻卫若兰性命无忧,便缓了口气,此番把儿子卫若兰带在身边,本是想叫他趁机立些功劳,来日有个好前途,如今既受了伤,那也就罢了,左右回头在文书上添两笔就是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敢跟他争功。
将那刀接过来,打量一眼,那刀却甚为奇怪,瞧着像是只有半截,上头还有几道裂纹,只是却被打磨的异常锋利,也不知道是什么独门兵器。
摇摇头,将这等小事抛在脑后,便见帘门一动,那参将也窜进来跪倒,面上竟带着喜意,小舌头都露出来,对卫川笑道: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咱们抓住了匪首张大江!”
卫川一愣,旋即也喜上眉梢,忙问道:
“可确实是张大江?人在何处?”
那参将笑道:
“已叫之前抓住的俘虏看过了,正是张大江无疑,人还在前营,受了重伤,卑职叫人看着呢。”
卫川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起身便往外走,准备要去瞧一瞧这个让自己再后头追了小半年,始终也摸不到他人的虎通军首领,究竟是个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