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坐火车,买到了最舒适一档卧铺票,虽然绿皮火车还是累,但能睡就舒服多了。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叶宜家无聊得眼睛都要发直时,终于到了。
“红星县已到达,各位同志拿好大包小包,有序离开。”
虽然大话筒一遍遍喊着排队,车上可是乱哄哄成一团,叫嚷声,小孩哭声。
叶宜家刚梳好头发要起身,肩膀突然一拍,她转头:“谁——”
还没开口,就吞下去了话。
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上来的爸妈还有大哥。
刘爱花一看大半年不见的小女儿,眼圈立马就红了大半:“死丫头,人家都往下挤,你还在这梳头发,把我等得急死了你知道吗!”
她说着,就把闺女紧紧抱在了怀里,心里全是后怕。
一看一个个下来,就她闺女没动静,又是第一次一个人坐这么远火车,生怕出了啥事啊。
旁边叶父叶大哥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去抬周围行李。
他们也不用问哪个是了,其他架子都空了,这一堆全是一个袋子包着的,特别好认。
叶宜家被许久不见的母亲紧紧抱着,心里也突然酸软。
在这个世界,她是靠这些家人紧紧相连在一起的啊。
但下火车后,往家里走路上,看着闷头背两个包一句话不说走前面的妈,叶宜家又疑惑了,怎么突然这么冷淡了。
旁边走的爸笑一声:“你妈是不好意思了,刚给急得在你跟前哭。”
话音刚落,前面的妈转过头来:“走快点,梅子和芳芳菜都快做好了。”
“哎,好嘞。”
这叶家几乎全出动大包小包拎回去,很快就吸引了全筒子楼的视线。
井边剥菜的黄婶子离老远就喊着:“小五回来啦,哎呦我们进城的大红人回来了。”
刘爱花笑着:“改天叫小五来拜访啊,今天忙就不说了。”
旁边还有人:“你们家儿子女儿都优秀,孩子养的多好。”
刘爱花笑得合不拢嘴,一脸深藏功与名放骄傲,嘴上还说:“哪有哪有,你们家小孙子也强。”
听着这商业互夸,背后的叶宜家和二哥三哥对视一眼,都也笑了出来 。
刚推开家门,就看见客厅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身形纤细的女人刚端上一碟菜,转头看见叶宜家来了就忙招呼:“小五回来啦,快来吃饭。”
叶宜家还愣了愣,突然一拍脑子,丢下包就奔上去抱住:“芳芳姐,我们都好久好久没见了吧。”
背后放东西的刘爱花幽幽出声:“还叫芳芳姐呢,该改口了吧。”
“对对,三嫂!”
她去首都没多久,三哥房子就申请了下来,立马和芳芳姐办了婚礼,现在两口子都住在厂里分配的房子,平时偶尔过来这边吃饭。
“我给你们准备了新婚礼物,弥补一下我没来参加婚礼的遗憾,芳芳姐快收着。”
边说着,她从身后包里掏出一纸盒子包着的小盒,很是精致。
后面的刘爱花都好奇多看了两眼。
“这是我在首都大商店里买的口红,那边人都用这个打扮,可好看了。”
李芳芳高兴收了下来:“好了谢谢小妹,你们快坐,我去再帮大姐炒俩菜。”
听着这话,叶宜家才惊奇发现,叶家布局变了。
客厅更小,堆了个新的小厨房。
旁边端着茶喝的爸走过来:“原先那锅灶都在楼道,起锅烧啥都不方便,就给你妈堆了个厨房。”
“你二哥三哥都去单位分的房子住了,小卧室也给你们姐几个改成房间,你大姐带囡囡住一间,你和华兰住一间。”
听到这话,叶宜家赶紧好奇推开小卧室门,原先分割的帘子没了,左边摆着大床,有大姐母女俩的东西,右边是两张小床并一块,都是打得崭新的床。
“爸知道你一直难受没有自己房间,要大姐嫁人后才从客厅搬进卧室里,是爸没能力。”
叶建国眼睛也突然有点酸,他不是不知道原先总是闷闷不乐的小五在想什么,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房间,她小时候跟爸妈挤,大了就是睡客厅搭的床。
他不是没听到过小五偷偷哭,但他没办法,两个大男人客厅小床睡不下,老三还有病,更没法让妻子前头两个女儿换出来,只能委屈小五。
幸好小五是个好孩子,一门心思对家里好。
现在条件好了,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也终于能说出来了。
叶宜家却怔愣了很久,这些是原主的心结,可惜,她听不到了。
家庭贫困种种外因造成的父母偏心,这该判谁对谁错呢,她不知道。
“没事爸,去吃饭吧。”
饭桌上,叶宜家看着旁边怯生生一直偷看她的小女孩,给大姐夹了一筷子肉:“长明现在会说话了吗,快五岁了吧。”
大姐沉默,低下了头。
这死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宜家也叹口气,看着明显个头高了很多,大眼睛黑黢黢的漂亮小侄女,心里发愁,该不会落下什么心理疾病吧。
那家人真是不当人啊。
主桌刘爱花也叹口气,她看着这一大桌菜:“你说说你,你大姐三嫂忙活一天的好菜好肉的,怎么就不能把清远叫来一块吃啊,这大冷天他还得一个人吃食堂。”
主要是不年不节的,他家也难得做一顿这么肉疼的饭菜,不把女婿叫过来一家人关在门里偷偷吃,说出去别人还以为啥呢。
叶建国哼一声:“他自己又不是没钱,饿不着他。”
老妻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叶宜家也点头:“对啊,而且我要给他惊喜的,提前说了怎么办。”
这一趟回来,她、傅家人,叶家都知道,唯独严防死守不让告诉傅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