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
宋妄芜没有回头，青年便只能蹲下来，尽量温和的又唤了她一声。
“阿芜。”
少女总算是回了头，但眼里的光芒熄灭，神色也染上了些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尖锐。
她似乎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很轻的说一句。
“004死了。”
宋妄芜的话当然是滑稽的，毕竟玩偶没有生命，也不可能会死亡，这是公认的事实。
如果真的要判定对错，错的也只是把玩偶当做人，生出了“臆想症”的宋妄芜而已。
青年这才完全看清少女脸上的神色，她眼里没有一丝眼泪，但小小的身躯却根本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悲伤。
在她的手上，有着一条又一条醒目的血痕，像是因为强行挣脱什么东西被磨出来的痕迹。
宋妄芜也许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她最想告诉的小熊，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就像是曾经那只被杀死吃掉的小狗一样，阿芜什么都守护不住。
她拼了命想要去够到的高度，不过是别人甚至都不屑踩的地方。
纪凌清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越看越心疼，然后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我会把004缝好的，阿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难过就哭出来吧？”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温柔的安抚着宋妄芜。
原本脑袋受伤的李盼儿也不往警察那边喊疯子了，她崩溃的跑到纪凌清面前，指着宋妄芜开口：“她是疯子！就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一个精神病吧？”
“她都伤人了你还替她说话，纪凌清，难道你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纪凌清将宋妄芜护在怀中，冷冷的瞥了一眼发疯的李盼儿，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便示意保镖和警方控制一下李盼儿。
等确定李盼儿伤不到宋妄芜以后，纪凌清才开口怼回去。
“我偏向谁关你什么事？”
“阿芜伤你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大喊着神经病和疯子的时候，和精神病也没两样。”
“她是什么性格我再清楚不过，就算她伤你，多半也是你找事。”
“再说了，我们现在要算的账可不是她伤你，而是你绑架她，好好等着吧，李盼儿。”
事情闹到这一步，笔录还是得做的。
纪凌清将宋妄芜抱在怀里，然后稳稳上车，车上也不忘一直关注她的情绪，甚至喂了她一点水缓解下心情。
宋妄芜那边情绪不怎么好，李盼儿这边情况也不怎么稳定，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前言不搭后语的事情。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解释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名和她一起出现的保镖据说是她雇佣的，可谈到具体在哪雇佣，李盼儿那边的记忆却有些模糊。
据李盼儿言，她是因为嫉妒所以才绑架的宋妄芜，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绑架宋妄芜最初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荒谬。
“在杀了那只小白狗后，宋妄芜的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后来... ...后来我好像掰掉了那只熊的一只耳朵，紧接着是一只眼睛，后来又扯掉了胳膊和手。”
“在我就要掐住了那只熊头部的时候，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挣脱了绳子，像是不要命一样用椅子砸我的头，她... ...她还... ...诶不对啊，为什么她只打我？”
“我不是雇佣了保镖吗？为什么她不打保镖？不对啊，为什么保镖不替我拦着她？”
李盼儿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几点，但事情已经发生，任何辩驳都显得无力。
宋妄芜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不过根据保镖和李盼儿的口供，他们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这次绑架情节很轻，轻到其实根本就构不成绑架事件，就算是处理，也最多拘留而已。
毕竟李盼儿一没有勒索，二没对宋妄芜做些什么，最后反倒而被宋妄芜打了一顿，造成轻微脑震荡。
004变成了一个别人都看不到的小光球飘在上面，刚刚头部被扯断的痛觉还没有过去，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它看着宋妄芜，不免又想到了刚刚的事情。
在小白狗被杀的时候，004一直都在劝宋妄芜要冷静，不能激怒她们。
直到陈雨荷将004递给李盼儿以后，004的噩梦开始了。
李盼儿先是挖出了004的眼睛，随后是耳朵，再随后是胳膊和腿。
在附身的东西上，哪怕只是玩偶之类的死物，004也会感觉到疼痛。
但作为一个系统的专业素质还是有的，它没有哀嚎，只是一味的让宋妄芜忍耐。
在头部要被撕扯掉的时候，它恍惚看到宋妄芜挣脱了束缚，那双手被勒出了条条血痕，拿着凳子给了陈雨荷一下。
她没有丝毫犹豫，在李盼儿应激扯掉了004的头以后，狠狠的给了她好几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004变成了一个小光球从小熊的身体里抽离，相当于迎来了死亡。
陈雨荷反应迅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她消失后，李盼儿和保镖的眼神都迷茫了一段时间，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彻底忘记了陈雨荷这么个人的存在。
若是004再看不出来陈雨荷有系统这件事，那它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宋妄芜是个犟总这件事情004不是不知道，之前见她为宋三郎他们报仇一意孤行的时候，004总觉得很蠢。
毕竟对它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过去，在利益面前，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朋友。
可在直观感受到宋妄芜为了它而去出头以后，004又有些沉默，虽然还是觉得这样很蠢，但心里有点不太好受。
它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能这就良心会痛的意思吧，被宋妄芜那样的人用那种“莽撞”的方式对待，大概根本没有人良心过得去。
特别是在004“死”后，宋妄芜默默捡起004的部件，对它说了一声“骗子”以后，004心中那种复杂的情感几乎到达了顶峰。
在那一刻，它差点就以为宋妄芜真的知道自己有意隐瞒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