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胤礽当值户部之时的迷幻操作,吏部一众官员都绷紧了皮子,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个地方做得不到位,惹得这位爷心里不痛快。
回头再写个折子告御状!
但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哪怕吏部上下都足够谨慎了,胤礽也没想过放过他们。
入了腊月,康熙开始提笔赐福的时候,胤礽把他在吏部的汇总奏折递了上去。
康熙:“……”
他就知道这臭小子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哪怕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看见胤礽奏折里写的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滔天的怒火。
两年前明珠被免职的时候,他已经将朝堂上的蛀虫清理了一遍,以为短时间内,朝堂上应该再不会出现卖官鬻爵这种蠢人了,没想到,他还是小看了人心的贪婪无度。
吏部历年来的政绩考核康熙每年都会过目,他也知道人都有私心,偏好给自己相熟之人放宽考核标准。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没想到,原来他制定的考核标准,在银子和关系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康熙把折子放到一边,试着放平心态,开始练字。
毛笔在纸上划拉几下,写废一张“福”,康熙烦躁的把纸拿起来揉皱了扔到一边,接着写下一张。
在揉到第七张的时候,康熙把毛笔一扔,
“传旨,宣徐元文、鄂尔多觐见。”
这次他只叫了两个人觐见,要是宣召太多,他还真怕胤礽那臭小子如愿以偿。
想到这儿,康熙忍不住拍了拍光溜溜的脑门儿,要不是这地方没头发,他真想薅一薅。
从古至今,皇帝都害怕儿子抢老子的皇位,他却生怕儿子作死作得太过,惹得朝中无人愿意追随。
唉!
徐元文和鄂尔多从各自的办公地点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要遭。
等两人一先一后跪在暖阁里头之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两人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太子在吏部的这几个月里,吏部什么乱子也没出,也没人敢给他使绊子,到底是哪里惹得太子爷不快了?
叫太子临走的时候,还是捅了他们一刀。
康熙也没让他们等太久,直接把胤礽的折子扔到两人跟前,让他们看。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操作,只是被煎炒烹炸的对象由户部的四个负责人,换成了吏部的两个。
两人看完之后如丧考妣。
吏部考核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们心里头门清儿,为姻亲故旧稍稍放宽一些标准也是人之常情。
官场上不止勾心斗角,还有人情世故。
秉持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准则,只要做得不是很过分,大家也都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谁还没有个求人办事的时候呢?
哪怕徐元文已经坐到了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了,他也不敢断定日后没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再说了,官员政绩考核又不是吏部一个衙门说了算,最后还是要跟满汉大学士、督察院、吏科给事中等几个衙门一同决定。
当然这种一般是三年一次的大计,六年一次的京察才这么麻烦。
每年一次的年终述职根本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
所以此时此刻,吏部的两位大佬也很委屈。
又不只有吏部一个衙门开后门,凭什么就只把他们两个叫过来了?
“朕定的考核标准,你们当它是放屁吗?能钻空子就钻空子,钻不了空子就张冠李戴,你们把朕置于何地?把天下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官置于何地?”
康熙越说声音越大,
“甭跟朕说你们不知情那一套,你们若是不知情,那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明目张胆的往自己口袋里划拉银子?!你们自己数数,这二十几年到底有多少禄蠹是挤占了别人的晋升资格,被你们推荐上来的!”
两人跪着不发一言。
“朕视你们为肱股,你们……唉!叫朕说你们什么好!”
“……奴才知罪。”
“知罪知罪,明知道犯罪死活不改是吧?你们何时能换个话术……”
康熙发泄了一通,心里头总算好受许多。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管好吏部,若是再让朕再发现一回,吏部的人收银子开后门,就别怪朕狠辣无情了!”
最后一句话,康熙的语气极为冰冷,叫徐元文和鄂尔多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丝毫不敢怀疑康熙话语里的真实性。
“奴才遵旨!”
继户部之后,吏部成了今年年末最大的受害者。
往年这个时候,往吏部送礼走关系的,都能把门槛踏破,今年有徐元文和鄂尔多的警告,他们哪里还敢收礼?
不仅不敢收走门路的礼,就连过年姻亲该尽的礼节,也是要多简薄就多简薄。
于是临近过年,京城里头怨声载道。
索额图和他的家里人全是遭了老鼻子罪了。
大清入关之时的顶级勋贵之间,大多都有些姻亲关系。
太子殿下不讲武德,在皇上面前给他们上眼药,导致吏部过年都过不安生,他们不敢记太子的仇,还不敢挤兑挤兑索额图吗?
索额图、他的儿子以及他家里的女眷们,走到哪都被人挖苦。
就连索额图的儿女亲家去他家走礼,气氛也都奇奇怪怪的,不似往年那般热络。
以索额图的心气儿,很快就称病告假了。
胤礽在元旦国宴上跟索额图打过照面,那时他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胤礽也知道他办的事儿对索额图一家子来说不大地道,所以也没敢往索额图伤口上撒盐。
哪成想,仅仅隔了两三天的功夫,索额图就称病了。
胤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窝在毓庆宫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索额图是索尼的第三子,因着索尼二子早夭,所以索额图顺理成章的成了索尼次子。
胤礽的额娘是索尼大儿子噶布喇的女儿,索额图是她的亲叔叔。
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在,胤礽真的不愿意与索额图绑在一起。
不是不愿意与赫舍里家绑定,而是不愿意与索额图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