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达春接到命令后,立刻召集兄弟们,借着夜色迅速向县城奔袭。
一个时辰的功夫,三百多人的队伍就汇集在了城楼之下。
此时已经宵禁。
陈非一直在城楼之上等候,看到领头之人是达春,直接下令开城门。
达春带着人马悄无声息进入了城中。
陈非从城楼上下来,冲着达春恭敬行礼,
“属下参见大人。”
达春下马,问道,
“太子殿下如何?”
“回大人,太子爷很安全。”
达春面色凝重,
“城中现在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异动,兄弟们去盯梢了,那周府外头都是眼线,太子殿下说先收拾官吏,等明日一切尘埃落定,再行处置周家。”
“晚宴还没结束?”
“是的。”
达春思虑片刻,决定再等等。
展铭未到,若是此时动手,难免有人会趁着夜色浑水摸鱼,一旦证据被销毁,后续还要花费大把的时间找证据。
佛尔果充背后之人就能借机脱身。
在得知自己要跟随太子爷的那天起,达春就明白自己可能会四处树敌。
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在自己拒绝不了的情况下,达春也想将那幕后之人一棒子打死,以免后患无穷。
晚宴结束之后,那些人也是要回府的,届时便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
达春想清楚之后,便吩咐道,
“传令下去,静待晚宴结束,不可打草惊蛇!”
“是!”
而展铭那边也火速行动,率领兵马如潮水般涌向塘沽,只是两地相隔距离不短,赶到塘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
胤禛站起身,一脚踹在柳二的腿上。
“嗷……”
柳二嚎了半声,剩下的被胤禛的冷脸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你们简直是猪狗不如!”
胤禛气得脸色涨红。
柳二刚想回话,门口传来动静,三人转头望去,却见门外探出一个头来,
“二爷,出什么事儿了吗?”
柳二摆了摆手,道,
“爷没事,你赶紧滚,退出去三米!”
“诶,好!”
待那人走远了,柳二才委委屈屈的冲胤禛说道,
“小公子这倒是冤枉在下了,那都是柳青舟干的好事儿,跟我可没有半分关系!”
“你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胤禛正气头上,闻言脱口而出。
柳二一听,急了,
“小公子空口白牙的,怎么能污蔑好人呢?我母亲本是良家女子,外祖可是秀才,若非外祖赶考之时被那伙贼人劫掠,我也不能一出生,就流着一半脏血!”
说到后面,柳二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这段往事是他母亲临终之前告诉他的,那时他已经十岁了,他那时才知道,自己渴望亲近的爹,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为了掳掠娘亲做他的小妾,竟不惜害死了他的外祖。
就连小时候对他极好的舅舅,在得知真相后,也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这些柳二可一直都记得清楚。
胤禛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过往,心中的气闷顿时减少了很多,甚至还有几分误解好人的愧疚。
“对……对不住。”
柳二挤出了一个笑脸,
“没事,我也只是…想替自己谋条生路,我答应了我娘,要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长命百岁。”
胤禛叹了口气,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处入手。
于是果断转移话题,
“你今日来寻我,就不怕被那柳青舟发现吗?”
“不怕,那京城来的大官,今儿晚上在府里设宴,柳青舟这会儿恐怕在等县令的消息,根本没空关注港口上的事。”
胤禛恍然。
“那,爷需要让人出港传递消息,你可否把港口里的眼线都调走?”
“可以。”
柳二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眼前小公子带进来的人手,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港口了,这两日在出口处盯梢的几人都有些疲乏,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都叫到一块儿喝酒。
如此,胤禛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若非亲耳听到,他也不相信这港口上的情况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
在这个时代,徭役在工地上身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所以,县令和柳青舟就起了歪心思。
那柳青舟,表面上是周府的二管家。
实际上却是周府的实际掌舵人。
周员外则是他的副手。
两人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数年了。
此地县太爷名叫魏鸿岭,早在三年前,他来此地任职之时,就被柳青舟花大价钱收买了。
去年港口初建,柳青舟与魏鸿岭两人就开始筹划着从里头捞人捞银子。
那些被拉走的青壮,都先在地牢里头饿上两天,然后被秘密拉走,转移到城外庄子里头。
借着他们对朝廷的怨恨,又以利诱之,来给他们洗脑,让他们自愿加入白莲教。
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哪里见过那么多真金白银,还有……软玉温香。
于是大部分都心甘情愿地加入了白莲教。
至于那些不愿意的,都被他们杀了,丢到了山里头。
仅仅一年的工夫,柳青舟就从港口上弄了几千个壮年男丁。
养人是需要粮食的,柳青舟不可能自掏腰包去养这么多张嘴,于是那些人就成了劫掠往来客商的炮灰。
他并不收取过路费,而是逮到了商队就直接全都弄死,把货物拉到庄子上。
柳青舟与县衙做生意的物资,都来自于劫掠。
因着他只动小型商队,而且一动手,必是不留活口,所以消息也被很好地隐瞒了下来。
货物以低价被转售到港口上,佛尔果充按原价收购,收取高额回扣。
一应经手之人都能喝口汤。
而柳青舟又将卖货得来的钱财,尽数用于贿赂来自京城的官员。
这样的无本买卖,已经持续了半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