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米恩,斗米仇,也不过如此了。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官府告你侵占他人财产了。”苏子宁顿顿,继续威慑道,“当日我们拿木犁去的时候,多的是大河村人看到,要是告到官府去,不仅要赔银子,还要受牢狱之苦,你再不走,试试!!”
听到村长,张秀可能会有所顾忌,无法完全吓住人,但官老爷不一样,没有百姓不怕的。
张秀不敢再说,恶狠狠地瞪了苏家众人一眼,一瘸一拐地踉跄着离开。
“大哥,好厉害。”苏年年忍不住给苏子宁竖起大拇指。
苏子宁低头给了苏年年一个和煦的笑,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将门关上。
心里窃喜墨先生的先见之明,让他们学习律法,他刚好背到这,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经这一出,大家也都没心思再谈笑风生,将自己要做的活干完,都去睡了。
走在乡间小道上的张秀心有不甘,将怨全都怪到了苏家身上,越想越气不过,躲到草丛里好一会,又折返回去,偷偷往里瞄了眼没人后,将东西扔在门口,才找回些面子般离开。
一路黑灯瞎火,偶有动物穿过,惊起一片轻微的声响,张秀害怕地加快了脚步,她从没这么晚走过夜路,傍晚刚干完活还没来得及休息,赵二狗就让她立马去苏家村,多问一句,就挨了一巴掌。
苏家村也是,离的这么远,害她走这么久还没到家。
反正她怪东怪西,就是不怪赵二狗,因为在她心里男人就是她的天,就算赵二狗再打她,他也是家里的男人,是她的依靠。
可以说,张秀已经彻彻底底被赵二狗给成功洗脑了。
一回到家,赵二狗还没睡,坐在屋里,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好不惬意。
只有缺爱的人,才会在玻璃渣里找糖吃。
张秀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还没回来,所以在等她,心里很是温暖,轻轻推开门进去,对着赵二狗挤出一个笑,“我回来了。”
赵二狗略微抬眼,趿拉着鞋起身,嫌张秀挡路推了她一把后走向院里,迫切地想要看新到的木犁,结果空空如也。
他瞬间气急败坏地转身进屋踹了张秀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我要的木犁呢?不是跟你说了没拿回来你就不用回来吗?你还好意思笑!”
张秀捂着肚子,慌忙解释道:“不是我不要,是苏家人说我不走就要去官府告咱家,那样我们又得赔钱还要坐牢,我哪敢再继续待着。”
赵二狗生气,又给了张秀一脚,“你是猪吗?人家说什么你都信,我说让你不拿到东西别回来,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赵二狗长这么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吓唬人的话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早就练就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功夫,这么多年,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他这么聪明,偏生娶了个蠢婆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木犁我是一定要得到的,不管你是去偷、去抢还是怎么样,三天之内,我要它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不然我休了你。”
前几日,赵二狗在村里宣传,发现村里人压根都不搭理他。
今儿个,他就拿着木犁去镇上碰碰运气,走着走着就到了赌坊门口,他手痒没忍住,进去玩了几把,结果差点把裤子都输没了。
当他说要把木犁抵给赌坊时,掌事的嗤之以鼻,要拖他下去剁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个贵人拦住了,替他把输的银子给还了,将木犁拿走,然后说要是把木犁的制作方法告诉他,他还会给他一笔银子。
他都跟那位保证了五日之内将木犁的制作方法交上去,等木犁到手,他细细研究出制作技巧,那样的话,拿着贵人给的赏钱,他再娶个美娇娘是不成问题,哪里还要天天看见这个人老珠黄的老虔婆。
张秀听到赵二狗说要休她,不免大惊失色,连忙连滚带爬到了赵二狗面前,哭着苦苦哀求,“当家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在赵家勤勤恳恳这么些年,你怎么忍心休了我。”
赵二狗装作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好生拉张秀起身,温柔解释道:“你别怪我,要是三天之内不弄到木犁,咱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我这样,也是为我们这个家考虑……!!”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赵二狗深谙此道,每每用在张秀身上,屡试不爽。
张秀不敢多问,她知道赵二狗原来是为这个家才这样的,心里好受了不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木犁给拿回来。
两人还在细细交谈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木犁就是他家的呢。
……
翌日清晨,苏志强和苏志坚各挑着两个水桶去打水,一开院门,苏志坚甫一迈出左脚,被家门口出现的会动的东西吓了一跳,本就没睡醒地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心神。
原来是大黄啊!
大黄是是村里人养的老黄狗,平日在村里溜达惯了,也不怕人,苏志坚上前赶它时,它仍然自顾自地埋头……干饭。
苏志坚用力揉揉眼,才看清地上的是何物,又倒退几步,忍住恶心朝屋里面喊人。
这是谁这么缺德啊,在人家家门口拉屎,大清早的真让人倒胃口。
当家里人都看到门口的屎后,也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们家向来与人为善,也没有什么仇人,用脚趾都能猜到是张秀做的。
苏年年咂舌,昨天看张秀那样,猜到她会趁机报复,她还以为张秀憋着什么大招呢,结果……没想到……拉了坨大的。
这报复人的方式,还挺……新颖别致的,她从来没见过。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一时都让她不知道说张秀聪明还是傻了。
苏年年觉得好好笑,但看其他人都面容严肃,她双手强力压下上翘的嘴角,努力保持镇定。
王桂花开口了,“老二老三,你们从旁边绕过去打水,那腌臜物就让大黄吃了吧,省的还得人处理,等大黄吃完,老大待会把那块土铲到沟里去,没啥事大家都去忙吧。”
张秀的操作让王桂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她招来的祖宗,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不过好在以后不会有交集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这样吧。
苏年年看了眼吃的正欢的大黄,啧了两声去刷牙了。
她还以为有好戏看呢,这么膈应人的事,说不定家里人会提一桶粪浇到张秀家门口,人家都说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不这样做压根不像是苏家人的行事作风,可惜没见着,真无趣!!
她不知道的是,古代对农家肥可稀罕的很,哪里会有多余的去糟蹋。
大黄丝毫不受影响,摇着尾巴吃的正欢。
早起的狗儿有屎吃,老话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