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宁抱着苏年年,弥补了她身高不足的缺陷,能看到的景物更多了。
没走多久,一条大河映入眼帘,眼下冬雪消融,又下了几天春雨,河中水量见涨。
河道旁多柳树,离岸远些的地方还有棵大榕树,树下有许多的大的鹅卵石,几个妇人正坐在树下做缝补,有说有笑的。
看到一行人过来,刘婶子笑着打招呼,“宁哥儿,你们怎么都出来玩了,你家妹子咋样了?”
柳道长的事,他们都听说了,甚至传的越发邪门,说什么苏年年是福星,能给村里人带来好运。
他们听说后都笑笑,当做玩笑话,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可不能瞎说,给人折寿了。
苏子宁笑着回话:“多谢婶挂心,小妹已经好了,喏,这不,我带她出来转转,好的更快些。”
听苏子宁说完,几人才注意到他怀里的人。
小姑娘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脸蛋圆润润的,泛着淡淡红晕,眼神清澈灵动,看着和之前确实判若两人。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年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另外一个婶子出声。
哥几人认真地向几人道了谢,抱着人继续走了,一路走,一路打招呼。
要换作现代,这不就是纯纯的晒娃嘛。
苏年对河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直指着河,到了水边,她挣扎着要下来。
苏子宁也依着她,只是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年年只能站在旁边,可不能过去哦,水很危险,知道吗?”
苏年敷衍地点了下头,蹲下来玩石子,打算放松几人的警惕性,再伺机而动。
果然,给她找到了机会。
男孩子对水是没有抵抗力的,苏子轩率先脱了鞋袜,下到有他半截腿深的水中,想要从水里捞些什么。
其他几人看到也纷纷效仿,河水冷冽,但几人似完全感受不到般,在河边摸索着。
不一会儿,苏子轩捉到一条拇指大的小鱼,借着河水冲洗干净后,光着脚就走了过来,把鱼扔到地上。
“妹妹,你看三哥给你捞什么了,等一下拿回去给你放水里玩。”
苏子叶摸到几个螺丝,也屁颠颠地跑过来,“妹妹,我抓到泥螺,等一下我教你砸了喂鸭。”
苏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等几人继续下水,她便装作好奇的模样,离水边越来越近。
然后,一双有力的手牵住了她的小手,是苏子敬。
“妹妹,我们就站在旁边看,等一下哥哥抓的全部给你。”
苏子敬一直牵着她,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于是蹲下来,演示她想上厕所。
但苏子敬并不理解,苏年没有办法,只能小声地说:“尿尿。”
这可把苏子敬高兴坏了,小妹会说话了,也没管苏年说了啥,大喊在水里的几人。
“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小妹会说话了。”
正想着摸条大些的鱼给小妹玩的苏子宁身子一震,鱼也顾不上抓了,朝岸上走去。
然后又是几人的围观。
苏年有些习惯了,苏子叶个子最矮,灵活地凑在最前面说:“妹妹,我是哥哥,叫哥哥。”
苏年:……
小屁孩!!
她再次小声地说:“尿尿。”
几人都听得真切,小妹确实会说话,他们早上还担心妹妹恢复正常后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会自卑。
现在,他们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妹妹会说话了!
压根没人把关注点放在她要拉尿上。
苏年见几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无奈地伸手拉里面最为稳重的苏子宁的袖子,仰起小脸说:“尿尿。”
苏子宁这才反应过来,弯腰准备脱苏年的裤子,吓的苏年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要是苏子宁真的给她脱了,她就再也找不到借口了。
于是奶声奶气地说:“我—来。”
“钻—过去—你们。”
这副身子太没用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但好在几人也能理解。
“小妹,你的意思是自己上,不要我们帮忙?”
苏年赶忙点点头。
“小小年纪,还知道害羞了!”苏子敬捏了下她的小脸蛋。
苏子宁也是眉眼弯弯,觉得小家伙古灵精怪的,莫名戳中他的笑点。
所站位置本就靠近水边,所以待几人转过身子后,苏年用尽全身力气朝河而去。
任由冰冷的河水把她吞噬,窒息感伴随着坠落的失重感随之席卷而来,将她拖入深渊。
再见了,苏家那些善良的人!
可惜她不是苏年年,她就是个灾星,她不敢去奢求那些不属于她的温暖,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她好的人被她害死。
希望他们此生能岁岁平安吧。
在她意识完全丧失前,似乎听到了有人喊她。
不对,是喊苏年年,而不是……苏年。
她闭上双眼,彻底昏死过去。
苏子宁他们听到动静就回头了,可岸上哪里还有苏年的身影,只看见一圈圈巨大的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而后归于平静。
几人哪里猜不到,除了老四老五,大点的几个全都脱了外裳跳了下去。
好在他们都是在河边长大的,水性好,很快就将人给捞了上来。
也顾不得身上冷不冷,光着脚就着急忙慌往家里冲。
苏子敬理智尚存,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奶,奶,救命啊……”苏子宁几个最大的也就十岁,小的五岁,根本就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要不是怀里还抱着人,现在应该都傻了。
只能一边哭,一边跑着向王桂花求救。
王桂花在屋里补衣服也是被喊叫声惊着,手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伤口渗出一颗小血珠,她放在嘴里含了下,立刻放下东西快步出屋。
就见几个孙子浑身脏污且湿漉漉的回来,苏子宁手里还抱着双眼紧闭的苏年。
“宁哥儿,这是咋回事?”
王桂花声音中不自觉地夹杂几分颤抖,脚像是有千斤重,令她难以迈开步子,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慢步上前。
苏子宁也是失了神,流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喃喃:“奶,救妹妹。”
在他心中,他奶就是家里最厉害的人,肯定能救妹妹的。
王桂花颤抖着双手接过苏年,只见她面色苍白,死气沉沉的,早就没了先前的活泼样。
她有些不敢伸手去探鼻息,怕要是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眼泪簌簌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