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隆尧城南,沮授军帐之中。
沮授一身戎装铠甲,正坐于中军大帐,等候着张尘的下一步指令。
如今,四面合围之势已成,张燕如瓮中之鳖,败亡只在顷刻之间了。
忽然,军士匆匆来报,说城中闯出一支军马,直奔自己的大营而来。
沮授一惊,他虽也曾料想过,张燕会突围而出,却不曾想过他会从自己这边突围。
此行,自己带了三万人马,都是魏郡之兵,精锐之士,张燕就算再蠢,也不该来触自己的霉头。
不过,好在自己一贯谨慎,虽然不曾料到,事先却也做了准备,于是即刻传令道:“将拒马栅栏安置营前,紧闭营门,坚守不出。再调集三千弓箭手,从左右两翼射住敌阵,阻其进攻之势。其余将士,各守本位,不可放进一个敌军!”
军士领命而去,沮授也站起身,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佩剑,随即步出帐外。
营中将士,正在几名将校的统领下,有序调度至各个岗哨,看着将士们士气抖擞,沮授心中稍安。
他这一路,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位上将坐镇,如今只能尽力拖延,撑到主公来援了。
想到这,沮授赶忙唤来一名亲卫,命他即刻从后营出去,飞马前往北门去见张尘,说明此处情况。
亲卫才出营门不久,军士忽报,贼军已至。
沮授一惊,急忙登上营楼,远远望去。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当先一员小将,正率领数千骑兵,飞驰而来。
一眼望去,只见那小将飒飒英姿,掌中银枪,身披精甲,跨下宝驹神骏,看似也非凡物。
少时,只见那小将来至营门百十步处,勒令众军停下。
夏侯兰打眼望去,只见沮授营盘,并排交错,立于当道险要之处,深得兵法之妙。大军若想从旁通过,急切间绝无可能。
想不到张尘手下竟都是这般能人!
夏侯兰不禁一阵懊悔,自己拜入名师,历经多年风霜雨雪,好不容易学成一身武艺。此行下山,原是为了访求明主,怎料却被张燕那厮所惑,竟委身事贼!
那日,张宁说出屠城之语,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都足以证明,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寡恩薄义,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昨日与张尘一战,已见识此人的手段,堪称英雄,这样的人,万万不能与之为敌!
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此机会,脱离黑山军,重获自由之身呢?
想到这,夏侯兰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身旁的副将道:“看这营盘,敌军少说三四万人,如何能够轻易突围?待本将军单枪匹马,杀入敌营,若能冲出一条血路,你等便率兵助阵。如若不能,令你即刻回军,杀奔西门,相助大帅!”
那副将一听,登时阻拦道:“万万不可!将军!怎能让您孤身犯险?末将愿与将军同往!”
夏侯兰急道:“你等同去,也是无济于事,徒增伤亡,此乃军令,不得有违!”
言罢,不等副将再行阻拦,夏侯兰已是纵马冲出,大喝一声道:“吾乃常山夏侯兰是也!挡我者死,避我者生,速速退开!”
夏侯兰?
沮授闻言,不禁一惊,远远望去,正是那员小将。
看他年纪,想必也是才出世不久。常山……?此人竟与子龙将军是同乡!
“弓箭手,放箭!阻敌!”
沮授一声令下,营寨之中登时乱箭齐发,夏侯兰浑不畏惧,手中银枪乱舞,箭矢竟尽数无法近身。
转眼间,夏侯兰已来至营前。
只见营前拒马林立,尖刺锐利,透着点点寒芒。
夏侯兰见状,大喝一声,催马赶上,掌中银枪一扫,瞬间就将面前的一排拒马捣成稀烂。
他一扯缰绳,胯下宝马纵身一跃,越过栅栏。
紧跟着,一道银芒闪过,营前的十几个军士应声而倒。
“拦住他!”
沮授大惊,连忙拔剑呼喊:“刀盾手,拦下此人!不可令其冲过大营!”
一声令下,众军即行奉令,立时百十个刀盾手窜出,围拢住这些窜入营盘的敌骑。
可夏侯兰神勇异常,银枪左突右刺,竟连盾牌都能刺破。
这些刀盾手,根本就抵挡不住,瞬间就被放倒了一大片。
眼见夏侯兰肆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几名校尉赶上前去想要拦阻,却哪里是他的对手,皆被一枪挑飞。
见夏侯兰如此神勇,沮授不由大惊,心想此人的枪法造诣,出神入化,武勇竟不在子龙将军之下!
小小的常山,竟能连出两位猛将,待日后见了子龙将军,定然要相询一二。
可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沮授不由一阵叫苦,他营中只有数名将校,并无将军。倘有一员上将在此,又岂容得他这般猖狂!
沮授正自发愁,忽然听得一声厉喝。
“呔!小贼休得放肆!吃你爷爷一枪!”
沮授一惊,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名长枪手正举着手中长枪,架住了夏侯兰的银枪。
随着这声厉喝,这名长枪手将枪一抬,格开夏侯兰的银枪,紧接着顺势一刺,直取他心窝。
沮授不由得眯起了眼,没想到营中士卒,竟还有这等人!
夏侯兰眼见是一个无名小卒,不由大怒,立时举枪来战,誓要将其刺于马下。
不料,二人甫一交手,夏侯兰竟觉对方力气沉重,极不简单!
夏侯兰连刺数枪,都被那人一一挡下,二人一个马上,一个步战,却是不相伯仲,一时难分难解。
沮授看着眼前一幕,心中不由激荡,他已然看出,这名长枪手绝非等闲之辈,居然在士卒之中埋没了这么久没被发现。
今日之后,定要向主公举荐此人。
夏侯兰则是阵阵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小卒,居然都有如此武艺,眼见继续纠缠下去不是办法,夏侯兰只得虚晃一枪,策马便走。
营门外,副将见此情形,犹豫再三,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如若真的就此回去,在大帅面前,他们与逃兵何异?
眼见夏侯兰已经冲杀入营,不如全军扑上,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杀!”副将大喝一声,五千骑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此时,正在冲营的夏侯兰听得喊杀声大作,心中不由暗叹。
哎,罢了,本想保全尔等,既如此,只能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