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卯落泉因为白天的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上官三爷……你怎的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同你一起长大的人,现今对你深恶痛绝。我们这些人,在你眼里,都不值那几个银两吗?你果然要因为钱和权,放弃人心吗?可能你赚到了钱财,对自己很满意吧;可在我看来,我只觉得你可怜。”他感慨不已,连连叹息。
昏昏沉沉地捱到天明,穆凡来敲门叫他。
“公子,我师父回来了。”
卯落泉的阴霾瞬间消散,急忙洗漱完毕后去会见这位神秘的医者。来到正屋,一个花白胡子老者正在喝茶。老者神采奕奕,身材微胖,双颊透亮,面目慈祥。
“晚辈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卯落泉向老者行礼。
“小友尚未道出姓名,怎么先问起老朽呢?”老者哈哈笑道,“说笑了,老朽李回春。”
“李神医,晚辈——”
“唉,不忙。”李回春打断他,“徒儿说你有怪病,不妨先让我看看脉象。”
“是。”卯落泉乖乖伸出手,让李回春探脉。
“哈哈,脉也不忙。”李回春刚伸出手又收了回来,“从你刚进门,我就在观察你的步态。步伐虚浮,腰背僵直,可见你腰俞处有恙。”
“啊?”卯落泉属实惊到。自从树林里那一回,他就再也没有腰痛过。没想到自己觉得无事,还是被李回春一眼看出端倪。
“不用看脉了,衣服撩起来,背过去坐。”
卯落泉听话地照做,将后背露给李回春。李回春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伸出两指从上往下刮他的脊柱两侧。
“阴气下至,积于膀胱经。你的经脉堵塞,自己没感觉?”李回春皱起眉。
卯落泉听得头皮发麻,坦白道:“不瞒神医……晚辈,晚辈为了练内功,封了白环俞和中膂俞。”
“封这两个穴位……”李回春沉吟,“看来,是有意将阴气逼至膀胱经封锁,好使至纯阳气于周身游走不受影响。小友练的,莫不是童子功?”
“是,正是!”卯落泉连连点头。
“嗯……”李回春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把衣服放下来。“封穴……封穴……这练功的方式,未免太极端了。”
“是……晚辈最近已经感受到反噬,常常出现一股作乱的真气,顶得晚辈腰痛难忍。须用散术将其散掉才好。”
“腰痛……看你年纪不大,封了多久?”
“十多年。”
“十多年啊……”李回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小友正当青春年少,竟然闭脉封穴。你可知封穴的后果?”
“腰痛?”
“现在只是腰痛。再过几年,就是阴气亏损,阴虚阳亢,浑身上下皆现病症。传宗接代,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啊!这么严重?”毕竟金阳诀上没有说明封穴的后遗症,卯落泉自然想象不到。“那,那我该如何是好?”
“你的病症很有意思,待我研究研究再说。”李回春捋捋胡须,“徒儿说你有事要问我?先问吧。”
“噢!”卯落泉本以为李回春会为难他,没想到这么痛快就说到了正题上。“晚辈想请教绝风谷的所在之处。不知李神医……”
“绝风谷?”李回春深吸一口气,“小友认识谷中的人?”
“不认识……”
“那去绝风谷做什么?”
“晚辈……晚辈想弄明白一些事……”
“若我没猜错,可跟你练的童子功有关?”
“诶?”卯落泉颇感意外,“前辈如何得知?”
“推测而已。”李回春微微笑道,“且让我再大胆推测一番:小友年纪轻轻,自言已掌握散术。这个年纪有如此修为的,江湖上恐怕只有小玉龙卯落泉一人了。”
“前辈真是神了!”卯落泉对李回春愈发佩服。
“哈哈哈……”李回春点点头,“小友之名,颇具威望。这样的病例更属罕见,便不难推测小友的身份。不过我也有些疑问。小友是如何得知绝风谷的?”
“呃……其实是去年武帮会时,晚辈曾与绝风派弟子交手。他们所练的童子功与晚辈所练的如出一辙,晚辈便有意打听绝风派出处。后来听南宫奉安提起‘绝风谷’——据他猜测绝风派与绝风谷有关,晚辈这才寻至前辈这里。”
“哎呀!这……”李回春叹道,“巧妙,实在是巧妙。解铃还须系铃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呀……小友,三个月后我要启程去绝风谷。届时,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卯落泉听了笑逐颜开:“看来我真是找对人了!愿意,当然愿意!多谢前辈!”
“先不要谢。老朽有话说在前,带你去不一定是好事。你可知那绝风谷的谷主,年轻时是个魔头,性情乖戾,阴晴不定。我虽与他是故交,但倘若他与你发生什么争执,我是断然不会插手的。”
“明白,只要前辈肯带晚辈入谷,晚辈就感激不尽了!”
“好。那这些时日老朽给你开两剂药调理调理,你自己也做做准备。三月后谷主出关我便通知你,咱们一并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