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人面带微笑同她寒暄,只是看她的眼神,就带了一些倨傲和怜悯。
寿康长公主,样貌一等一,可惜没托生在太后肚子里。
她的驸马又是出身庶族,从军归来立马带了个外室回府,一下多了个五岁的庶子,替别人养儿子。
一位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李禾曦身上,“长公主,今日这身衣裳倒是鲜丽,可是从哪家铺子裁制的。”
在场的人这才注意到她的衣裙,纷纷露出惊羡的眼光。
她衣服用色和质地很常见,是一袭水蓝色渐变轻盈纱制裁剪而成,裙摆处随着她轻轻转动,如玉似雾般散开,像是在云上飞翔的仙女。
裙摆处舒展开来的兰花花纹在层层下绽开,给人一种清新和淡雅的意味。
腰间系着一条雪白色宫绦,垂有玉佩,银铃,大小花结环环相扣,错落有致,尾端有流苏,掐\/着一抹腰盈盈可握。
清素衣裳上只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玉兰,并没有用时下流行的金线银线或者珍珠去堆簇。
不过素色清裳,她层层云髻上只簪了几枚珍珠玉翠,远远看去如山霁雾云照在她身上,缭绕似仙女映衬在青山秀水若隐若现,美得似一幅画。
她伫立在这喧哗声乐中,袅袅泛着雾光,声音如香雾般空蒙回转在大殿中,“这身衣裳出自绣云阁徐掌事之手,若夫人喜欢,本宫令徐掌事亲自登门量衣定制。”
这位夫人忙笑纳,“那就多谢长公主了。”
雍王妃道:“可是那个以千里江山图双面绣而名动京城的徐瑛徐掌事?”
“雍王妃说的没错,正是她,”李禾曦微微颔首,“如今便在本宫的绣云阁担任掌事。”
雍王妃喜出望外道:“我一直很欣赏徐掌事的绣法,遍寻不到,原来竟在长公主的绣云阁。”
她带着欣赏的眼光从上到下看了一眼李禾曦身上的衣裳,满意道:“徐掌事的手艺果然不凡,长公主能请到她,好眼光。”
雍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在一众番王中德高望重。
雍王妃更是贵妇圈子里首屈一指的人物,她的穿戴打扮,能引领京城女眷们。
前世,李禾曦一心扑在陆府上,她的铺子一概都是交给底下人去做,后来,一点一点被骗取挪用,铺子庄子都成了陆家的生意。
营收之事就更加不知道了。
她略有听过,在陆家的经营下,一直蒸蒸日上。
陆家昧了她的嫁妆还有铺子庄子之后,都来打通仕途交际权贵圈,剩下的都负担着他们一家的锦衣玉食般的日常开销。
以至于后来身困潦倒,想要拿点银子出来救济打点,却是一个铜板都无,当无可当,求人无门...
李禾曦声音柔的如涓涓细水,没有因为雍王妃这句赞赏的话而洋洋自得,“徐掌事能选择绣云阁,便是对绣云阁最大的肯定。”
“有徐掌事这块金字招牌,长公主居然没有想着借她的名气为自己的成衣铺子做招牌。”
说话的是当今陛下的妃子,许婕妤。
那是因为她现在才醒悟!
但是...
李禾曦勾唇一笑,“本宫之所以不用徐掌事的名声来招揽生意,终是绣云阁是成衣铺子,若单以徐掌事的绣功来吸引人,这不是长久之计,裁制衣服从样式布料染色绣艺等等皆缺一不可,若只用绣功来吸引,不可长久,徐掌事亦是这个想法。”
雍王妃闻言吃惊的看了一眼。
徐婕妤容貌尚算中乘,在陛下面前并不得宠,若非得太后青睐,以她的姿貌和位份,也来不了这宫宴,见长公主一袭素衫,翩跹如妖治,难免心动。
她已经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故作亲切道:“过了霜降就是立冬,我想托长公主的绣云阁为我裁制几套冬衣,不知长公主能否令徐掌事亲自为我裁制。”
李禾曦温和笑道:“绣云阁开门做生意,更何况是娘娘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娘娘您让身边的宫女量好了尺寸送到绣云阁便可。”
徐婕妤深深的看了一眼,“有劳长公主了。”
李禾曦亦回了一个笑。
“长公主经商之道颇有些真谛,倒叫我有些受教,”雍王妃含笑道,“正好府中也需要冬衣,长公主,我可要把冬衣订到你们绣云阁去,你莫推辞。”
李禾曦心情激荡,雍王府上下几百人口,若每人一套也是不小的价格,最重要的是有了雍王妃的订单,就能吸引其他贵妇人的单子。
李禾曦矜持一笑:“怎会推辞,能接雍王妃的单子,是绣云阁的荣幸。”
果然,有了雍王妃的支持,似一呼百应般,在场之人纷纷向她打探预订。
“衣裳除了美更要精,若只能用美丽来加持,内里却似败絮,在漂亮的衣裳也是所穿非人,暴殄天物。”
一道冷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如凉凉寒意浸来。
李禾曦望向声音处,正是太后所出的嫡公主扶光长公主李妙元,她正从安板门处进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人。
气势不凡。
她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冷漠,瞧瞧嘴角又扬着轻蔑的笑,倒让李禾曦觉得像极了街边炸毛的野猫。
空会张牙舞爪示人,半点没有风度。
她和李禾曦不同,清眸流盼,朱唇素齿,容颜清丽脱俗。
人人都暗称宫里有双姝,一姝谓牡丹,一姝谓白莲。
说的正是她们二人。
但太后在一次百花宴中,对献上来的牡丹,评为艳丽而俗气。
自此,她长相娇媚艳丽的脸,变成了低下的艳俗。
众人纷纷向她行礼,就连雍王妃面对李妙元和面对她自己,态度多了几分郑重。
她一向看不起她,自然明白李妙元语中的深意,垂眸道:“人人都有穿华美衣裳的资格,暴殄天物这四字,妙元妹妹用的可不够恰当。”
李禾曦比她年长两岁,这声妹妹自然叫的。
李妙元养在深宫多年,日日用最好的香粉敷体,一身的肌肤都养得肤如凝脂,触手生腻。
被李禾曦这么一说,脸上霎时染了一圈粉色,神色却也平静,只一双眼睛出卖了她的神情,“低贱之人怎么能配和本宫一样,着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