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婢子的命无关紧要,您随时都可以拿走。”如意下定决心抬头看他,眼中并无恐惧。
她知道自己越是害怕,他越是会高兴,还不如就这样答应吧。再说了,他未必就是想要她的命。
“好,成交。”苏策没想到她居然这般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这件事就当是个秘密,你也不必再与炫之说。”
如意颔首,正如她意。他怕苏炫之要是知道了真相,定然会横生枝节,那到时自己的牺牲将会极其可笑。
苏策看了她一眼,目光渐渐转向那处水墨屏风,而后坐在一旁的圈椅中,闭起双目假寐。
空荡荡的屋子里寂静无声。
长久的寂静后,如意忍不住低声问道:“殿下,世子他不会有事吧?”
“稍安勿躁。”苏策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后又说道,“若是他有事,你也帮不上忙!”
是啊,自己不过是空担心罢了。如意自嘲地笑了笑,自从九岁起,自己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了。
此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如意焦躁不安地走到屏风处向外探去。
果然,有个黑衣人背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疾步而来。
“世子爷……”如意惊喜叫道。
“把人放下。”苏策低声说道。
黑衣人将酒醉不醒的苏炫之放在床榻之上,悄然侍立在一旁。
“剩下的就靠你了。”苏策看向如意,“不过,估计他早就喝断片了,你尽快将他糊弄走,以免横生枝节。”
“多谢殿下。”如意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礼。
苏策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厢房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如意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出了一身的细汗。
对了,先要把世子爷弄醒,这公主府绝非久留之地。
“世子,世子爷!”她低声叫道,用手轻轻拍打苏炫之的肩头。
可是他半晌才从喉咙发出几声呜咽,紧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为何庆王没有如他这般酒醉,他刚刚走时,早已经眼神清明,看不出有一丝醉态,难道说自家世子这是被人下了套?
如意心急如焚,凭她的力气,她根本无法将酒醉不醒的苏炫之带回家。
醒酒汤已凉,再说她也不敢让他再喝公主府中的任何东西。
对了,自己带了提神醒脑的香包,或许可以试一试。
如意从腰间摘下香包放在他鼻间,又一声声唤道:“世子,世子,少卿,少卿,城西又出了一件分尸大案,您快醒醒,你快醒醒……”
“唔……”苏炫之突然间有了动静,微微睁开双目,口中嘟囔着,“难受……呕……”
如意连忙抱起他,让他靠坐在船头,取了痰盂轻声说道:“世子爷,您快醒醒,您要查的事婢子都已经帮您查清了。”
“呕……”苏炫之面色惨白,捧着痰盂呕吐起来……
如意又是心疼又是嫌恶,这人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可是他明知今日有正事,怎还喝这么多酒啊?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苏炫之吐了好久,像是将腹内的东西都吐空了,这才仰起头叫道:“水……”
如意将茶盏递至他唇边,低声说道:“世子爷,您且将就着漱漱口吧,莫要咽下,我们自家马车上备有温水。”
苏炫之顺从地漱了口,揉着前胸问道:“你何时进来的?我竟不知。”
“世子爷,您此刻是否走得动路?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婢子有要事禀报,恐迟了,误了世子爷您的大事。”如意一边为他顺背,一边说道。
“又有血案?”苏炫之适才隐约听到如意所言,一边有气无力地问道,一边强撑着就要起身。
“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世子爷,婢子扶您回去吧。”如意取出包袱中的衣裳说道。
“罢了,不必更换了,这一身的污秽之气。”苏炫之摆了摆手,适才呕吐了一番,他自觉稍许舒坦了些。
“那我们便回府吧。”如意扶着他下了床,“世子爷您可还撑得住?”
苏炫之颔首,摇摇晃晃地起身,半边身子都倚在了如意身上。
如意紧咬牙关,竭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二人蹒跚出了屋子,外头一片寂静,可见这院落是何其偏僻。
如意凭借来时的记忆,扶着苏炫之走了一段路。
“如意啊,你们这是要回去了?世子爷可是多喝了几杯?”不远处,李嬷嬷带着四个小厮匆匆走来。
“嬷嬷,您怎会在这里?”如意见到了李嬷嬷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其他人她信不过,李嬷嬷是庆王的人,他们如今应该算是一条船上之人。
“我不是也怕我家殿下喝多了,想要来找找他,哪知就碰上你们了。你可见过他?”李嬷嬷走过来帮着如意扶住苏炫之。
“庆王殿下?”如意摇摇头,不管李嬷嬷是不是知情,她都不能说自己见过庆王。
“婢子并未见过,嬷嬷,我家世子喝多了酒,我们这就回府了。”
“醉酒之人甚是沉重,你一个小女子如何承受得住。”李嬷嬷见她几近被苏炫之压垮,赶忙说道,“不如让他们几人帮你罢。”
李嬷嬷未等如意回话,便唤来两个小厮,架起苏炫之就走,如意感谢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已经走出老远。
好歹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临风居,如意亲自下厨熬制了醒酒汤,伺候着苏炫之饮下,又为他擦拭身子、更换衣裳,折腾了许久,苏炫之这才通体舒畅地躺在自家温软的被衾之中。
“如意,今日若是没有你,我怕是要醉死在公主府了。”苏炫之看着身形单薄的如意忙前忙后,眼里满是怜惜。
“世子爷,是不是庆王殿下与您拼酒 ,您才喝了这么多的酒?”如意收拾停当,坐在床榻边问出心中疑惑。
“并非如此,今日之酒甚是怪异,我不过是与小皇叔才刚敬了两杯酒,便觉得酒力不支,渐渐便不省人事了。”苏炫之揉了揉眉心摇头说道。
果不其然,此酒有蹊跷。如意暗自思忖,她就知晓世子爷绝非无端贪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