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怒吼,雷电交加,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凶险和紧张。
岚音挥动水神戟,与稚尧在洛水上方交锋。两杆长枪猛地撞在一起,擦出一道道火花。枪杆上的红缨随风飘动,冲天火光将洛水两岸映照得一片通明。
稚尧腾空跃起,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旋身,手持禹王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坠落而下,挡下了水神戟的攻击。
岚音见状快速收回水神戟,旋即又朝稚尧刺去。
随着战斗的进行,岚音忽然发现,稚尧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出枪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难道他还没有掌握禹王塑的力量?也对,稚尧修行至今尚且三百余年,修为远不及当年的衍苍,要驾驭禹王塑着实不易。”岚音一边应战,一边暗自想道。
终于,稚尧躲闪不及被岚音的水神戟刺中,从空中重重地跌落下来,倒在洛水边上。
岚音提着水神戟走上前去,缓声道:“稚尧,你可知错?”
稚尧挣扎地坐起身来,吐出一口鲜血:“知错?我有何错?不过技不如人罢了!我愿赌服输,你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岚音走到稚尧身旁,慢慢地蹲在地上:“稚尧,我不想杀你。即便当年的衍苍,我也对他诸多宽宥,手下留情,何况是你?”
稚尧冷笑一声,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既然你今日不杀我,那就别怪我他日卷土重来!”
岚音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声道:“嗯,我说的,你走吧。只是,别再回到洛水来了。”
稚尧捡起禹王塑,冷冷地道:“你是说,下次就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更不会轻易放过我吗?”
岚音轻轻摇了摇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下次你在洛水见到的,就不会是我了。”
稚尧头也没回,提着禹王塑便转身离开。岚音一个人久久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像。
“你真的要这样放过他?”
岚音回头,看见好友奇相正怒气冲冲地站在她的身后。
“奇相,你来了。”岚音微笑。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就这样轻易地放走了祸蛇!”
奇相痛心疾首道,“自女娲降下神谕以来,你便一直在寻找祸蛇的下落。如今,他就在你的眼前,你也打败了他。你分明有机会将他一举斩杀,为什么要放他走?你难道不知道……”
岚音忽然出言打断了好友:“我知道,商山崩塌,洛水枯竭,祸蛇降世,天下大乱。稚尧就是神谕中所说的祸蛇。他的出现会给洛水,甚至天下人带来灾难。”
奇相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你别告诉我,是因为神爱世人,因为祸蛇稚尧也是你的子民,所以你怜悯他,同情他,不忍心对他动手?”
岚音笑着道:“是啊,神爱世人。更何况,稚尧现在还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商山崩塌,洛水枯竭,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决定,等明天一早……”
奇相忽然上前,用力地推了一把岚音,厉声道:“明天一早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还没有放弃以自身神力拯救洛水的打算?”
岚音没有后退,反倒温柔地握住好友的手,笑着道:“奇相,你知道的,我必须那样做。这也是我刚才放过稚尧的原因之一。只要我散尽神力,洛水就能重新焕发生机,而我也将重新归来。
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做到我之前做不到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指引祸蛇向善,不再为祸人间。”
奇相回握住岚音的手,低声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岚音郑重地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就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承担。况且洛水枯竭,我的神力也有所减损。而若等到来日洛水重获新生,我也会变得更加强大。这对我是好事,你该为我高兴。”
奇相凝重道:“岚音……”
岚音的神色忽然变得轻松,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
“奇相,我们走吧,先回去睡觉吧。你看天还没亮,我们还可以再多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好了。”
奇相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揽过好友的肩,一齐向岸边走去。
夜凉如水,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洛水河畔。
“岚音姐姐,快开门啊!”
清晨,岚音还没起床便听见屋外传来激动的叫喊声。她揉了揉眼睛,起身要去开门。
“谁这么一大早……”岚音一边打开门闩,一边暗自心道。
“岚音姐姐,是我,阿梨啊!”
小女孩双手扶膝盖弯着腰,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阿梨,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岚音好奇地问道。
阿梨顾不上歇息,大声喊道:“是洛水,是洛水!”
岚音更加迷惑:“洛水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因为昨晚……”
阿梨满是喜悦地道:“洛水的河床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坑里涌出好多泉水,那水柱喷得好高好高,洛水有救啦!”
岚音忽然愣住了:“什么,泉水?怎么可能?”
阿梨见岚音不相信她的话,急忙道:“岚音姐姐,你自己去看吧!好多村民都围在那儿呢!大家都高兴坏了!”
岚音来不及唤醒还在熟睡的好友,连忙朝洛水的方向赶去。
“快来看啊,那泉水把河道冲开好多裂口,而且水量还越来越大,洛水这回有救了!”
“是啊,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一定是他不忍心看到我们十里村的村民受苦,所以让泉水从那个大坑中涌出,滋润干枯的河床!”
“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受灾这么久,老天爷有管过我们吗?我看啊,一定是洛神娘娘开恩,用神力为我们引来甘泉!我现在就回去给洛神娘娘上香!”
看着从泉眼喷出的水流沿着河道走势一路蜿蜒,汩汩流淌,村民纷纷欢呼雀跃,心潮澎湃。
岚音也走上前去查看。
确实,如阿梨所言,洛水的河床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坑里正不断涌出清澈的泉水。
而那些泉水仿佛永远也不会枯竭,顺着河床蜿蜒流动,不曾忘记洛水的每一个角落。
有的村民甚至就跪在岸边,俯身捧起泉水便直接往口中送。
“这泉水不知道干不干净,你怎么直接喝啊?”旁人劝道。
“你要是尝过就知道,甘甜清冽,比从前的洛河水更好喝!”那人向身旁之人极力推荐道。
“是吗?那我尝尝!”旁边的村民虽然半信半疑,但也用手掬了一捧清水送入口中。
“他刚才说的是真的!真的很好喝!凉凉的,还有些甜丝丝,一入口就顺着喉咙流下去。而且很干净,没有一点泥沙!”
周围人见状,也都纷纷跪在岸边,喝起那泉水来。
“这是昨晚稚尧用禹王塑在河床上砸出的坑?”岚音终于想起她赶到洛水时看到的画面。
“是稚尧引来的甘泉?”
岚音原本还愣在原地,忽然猛地惊醒,然后转身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