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营长来连部宣布了铁山升任连长和杨班长升任为排长的命令,并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刘连长将是咱们团最年轻的连长,能力强、会带兵;杨排长是个老兵,经验丰富,头脑灵活,我相信二位一定能够胜任各自的职务。最近,咱们团的主要任务是训练新兵,我希望刘连长与诸位排长们精城团结,全力做好新兵训练,让新兵在诸位调教下,走出训练场时都能成为优秀士兵。”
铁山代表杨排长对营长的信任和栽培深表感谢,并表示,他们决不会辜负营长和团部长官的期待,请营长放心,保证完成好新兵训练任务。。。。。。刘营长满意的离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铁山觉得张连长给他留下的基础很好,这次作战又没有大的减员,就没必要去烧毫无意义的火。所以在连里的班排长会议上,铁山要求各排按照原来的作法去做就行,只是在扫过刘德友时,他看到刘德友躲闪的眼神,心在波动了一下后就过去了。
会后,他把王士岐留下来:“王班长,我和徐排长商量了,他养伤这段时间,由你代理徐强的职务,你看,有啥要说的?”王班长的年龄要比铁山大,人却很是爽快,也没有那些老兵油子味,没过多想就答应下来。
与王士岐的谈话让铁山印象很深,感觉这个比自已大两岁的老班长虽然不识字,打仗的经验要比自已丰富,见识也多,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对连部人员,铁山可是再熟悉不过,可正是这几个熟悉的人员让铁山非常的挠头。因为在一年前,铁山还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年岁也都相仿,没想到出去一年后再回来,铁山竟成了他们的长官。这让他们的心里不平衡了,也有了抵触的情绪,虽然在铁山面前表现的也算是恭恭敬敬,但是铁山能够感受到他们心态上的变化。
晚上回到家,铁山把自己的苦恼向严冰说出,严冰想了想,也没有啥好的建议。吃饭时,严冰又对铁山说说:“你也不必顾虑他们的情绪,做你连长该做的事,只要你问心无愧,考虑那么多干啥?”
是啊,自己现在是连长,做好连长该做的事情,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只要自己做的对,做的问心无愧就行。严冰的话给他触动很大,他惊喜地看着严冰,直看的严冰难为情、脸色发红。
严冰伸手推了一下铁山的额头:“你又这样看我。。。。。。”
次日,铁山从训练场上返回连部,走到暖水瓶前想倒口水喝,没想到水瓶是空的,连部的人员也都不在,铁山心里笑了笑,拿起暖水瓶去伙房打水。
在伙房,一伙夫兵走进铁山:“刘长官,您咋来打水?”说着放下手里的菜盆,去接铁山手里的暖水瓶:“刘长官,您别进来了,我替您灌水。”
铁山客气道:“谢谢冯大哥啊。”
伙夫灌满水,走过来把暖水瓶递给铁山:“刘长官记性好,还记得我。”
铁山一只手接过暖水瓶,一只手拍了下伙夫的肩膀:“冯大哥,走啦。”离开伙房,铁山就在想着如何化解眼前的难题,心想,自己打一两次水倒是没啥,可是在别人眼里会觉得自己能力不行,就会看轻自己。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发火,可是直到晚上回家,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又一日上午,铁山自外面返回连部,看到连部的几个人都在,看见他进来全都低下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铁山走过去拿起暖水瓶,又是空的,便转身去伙房打水,他心里有火,却不便因为一口水发泄出来,那会让人笑话的。
打水时,铁山就已经想好,不把连部的事情搞妥,其他事情做起来也不会顺利。想起媳妇说的‘做你连长该做的事’,他觉得应该行使连长的权力了。回到连部,他发现只有接替他的小曹坐在屋内,另俩人显然是躲出去了,他心想,正愁找不到借口呢。便吩咐小曹:“你记一下时间,我看看他俩啥时能回来?”说完倒了缸水,等候俩人。
果然,一小时后俩人才从外面说笑着回来。铁山起身走到俩人跟前,面无表情问道:“你俩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是有正事吗?”
俩人怔了一下,庶务说道:“没啥事啊,我们俩在训练场上和人聊了一会儿。”不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说完就低下了头。
铁山看向司号,见司号没有说话的意思,铁山说:“我重新回到连部有五六天了,看来我这次回来很不受你们俩欢迎啊。”铁山摆手止住想开口的俩人,语气严厉起来:“你们俩不用辩解,这几天你们俩是咋做的、咋想的,我不想去说。以前我在连部时,咱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我也不想再提。现在,我只想问你们俩一句话:如果换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的人做这个连长,你们俩会咋想、咋做?”说完看着俩人。
俩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说话,但是都低下了头。
铁山等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们不好回答,行,不回答也行。我再问你俩,咱这里是军队吧,如果有作战任务,就你俩现在的样子,你们说我应该咋样对待你们俩?”
俩人依然低着头,他们心里都明白,能找出的理由,还不如不说,所以就不说话。
铁山接着说:“你们可能会说,现在不是没打仗吗?是,现在是没有作战任务,但是请你们俩注意,现在我是连长,你们现在对我是这样的态度,有作战任务时就能改变?”铁山取过茶缸喝了口水:“我当这个连长,你们俩如果觉得在连部不好做,可以提出来,向上边的长官提出来也行。如果还想留在连部,也可以,你们俩也都知道,我这个人好说话,没那么大的脾气,不过,你们要是像现在这个样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俩人全都抬起了头,庶务张嘴想说话,铁山伸手止住他:“你们俩不用急着下决定,好好想一想该咋做?想好了再做决定。”说完就离开了连部。
晚上铁山和严冰提起事情的经过,严冰说:“其实他们俩也不是真的反对你当连长,只不过是嫉妒心太强烈,心里不舒服罢了。你看着,他们俩谁也不会提出离开连部的。”
铁山目不转睛的看着严冰,严冰祥怒道:“又来了,你还那样看我?”伸手去打铁山。
铁山抓住严冰的手,抱住严冰:“不是,我在想,我媳妇行啊,分析的一点不差。”
严冰骄傲的仰起头:“那是,别忘了,我比你多念过好几年书呢。”
铁山狡黠的笑着说:“是呀,我媳妇念的书多,我该送给你个礼物。”
严冰没看到铁山坏坏的笑容,她凑到铁山面前,好奇的问:“啥礼物,让我看看。”
铁山抱起严冰的脸,张嘴吻住了严冰的嘴,好一阵才在严冰的推搡下,放开了严冰。他嘻笑着问:“我这礼物滋味如何?”
严冰缓过气来,绷着脸伸手去掐铁山。。。。。。
正如严冰所说,庶务和司号俩人谁也不想离开连部,早晨,铁山一走进连部,就看到屋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到铁山进来,俩人就走过来向铁山道歉,请铁山大人有大量,允许他们俩继续留在连部,并表示他们今后不会再做对不住连长的事情。
铁山心中舒畅,脸上却依然是严肃的表情,他请俩人记住今天说的话,放心的留在连部,做的好,他一定会重用的,做的不好,他也会严厉惩罚的。俩人恭敬的向铁山点头。。。。。。
两部的关系理顺之后,铁山暗暗松了口气;可是百十号人的连队,芝麻谷子似的小事,三天两头就会出现,处理起来也是颇费脑筋的。这时他就会想起阵亡的张连长,想象着张连长遇见这样的事情会怎样处理,对张连长就更加的敬佩。
二排有两个新兵发生了口角,还动了手,铁山过去处理时才知道,俩人是在玩一种叫做‘顶牛’的智力游戏时,一方想悔棋重新走,另一方不同意,于是越吵越激烈的动起了手。铁山感觉非常的可笑,训斥过俩人后就去医院看徐强。
徐强的气色好了许多,他说:“昨天换药时,医生说伤口恢复的还行,可是我还不敢用力,只要稍稍一用力,腿就疼的难受。”徐强是盼着伤势早点好起来
铁山劝道:“伤口没好之前,千万别用力,你这伤不能着急,慢慢养,有啥事让小齐去做。”他看向护理徐强的小齐:“小齐,机灵点,看护好徐排长。”
小齐站起身:“是,请连长放心。”
铁山拉着小齐坐下,问:“听你们班长说,你很勇敢,枪打的不错?”
小齐挠着头回答:“我那枪法。。。。。。连长,大家都说你打枪准。”
徐强笑着插话说:“哈哈,连长是神枪手,你得向连长好好学。”
铁山拍着小齐的肩膀:“好好干,有时间咱俩比一比。”
走出医院,天空已稀稀拉拉的飘起了雪花,风也大了起来,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平时停在医院门外的人力车不见了踪迹,路上也是行人稀少,急匆匆的都是袖手缩着脖子在赶路。铁山扣紧了大衣的衣扣,走进风雪中。半路上,感觉风小了,雪花却是密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赶到家时,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鞋子。
抖落掉衣帽上的积雪,铁山走进屋子,立刻感到热气扑面,他对迎过来的严冰说:“这雪也太大了,我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雪。”
“是吗?我送赵大嫂出去时也不大呀,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严冰拉开门向外看了一眼,赶紧关上门:“哎呀,这雪花真密啊,像这么下,明天早上怕是出不了门了。”
铁山脱下大衣挂在墙上,严冰看到他衣领上洇湿的痕迹,问:“你从哪儿回来的?衣领子都湿了?”
铁山说:“我去医院看徐强,从他那回来的。”
严冰:“从那个医院走到咱家得一个多小时吧,你咋不雇个车?”
铁山:“我从医院出来就下雪了,哪里有车子?”
严冰把做好的饭菜端进来,俩人上炕吃饭。严冰问:“徐大哥伤口恢复的咋样?”
铁山:“医生说恢复的还行,他自己说不敢用力,一用力就疼。”
严冰:“他是伤到骨头了,这才休养几天啊?你告诉他少运动,不能用力吗?”
铁山咽下嘴里的饭:“告诉他了,我还派了个人去护理他。我现在盼着他早点养好伤,回来帮着我管一管他们排的新兵。”铁山扒了口饭,接着说:“哎,我和你说,就今天,他们排有两个新兵玩游戏时打了起来。”
严冰因为关心铁山,对铁山他们训练场发生的事情也好奇,便问道:“因为啥打起来?”
铁山:“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游戏‘顶牛’,知道吗?”看到严冰摇头,他接着说:“就像下象棋,俩人中一个想悔棋,另一个不让,说着说着就动手打了起来。唉,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火气大呗。”
严冰笑看着铁山:“呦,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比他们大很多似的。”
听了严冰的话,铁山被嘴里的饭菜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