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蔓转头,不知道是不是热汽的原因,老人的眼里蔓开了水雾。
“还有什么?”
阿祖奶嘴唇隐隐颤动,“最关键的是......因为周将军的原因,这十年没人敢再欺负我们阿宁村了。”
穷日子,村民们过惯了,大家都不怕。真正恐怖的是,每年农收的时候都会有一帮兵痞进村烧杀抢虐,那些年,村里死了好多人。
阿祖奶怕吓到夏蔓,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没敢讲。
欺负?夏蔓怔住。见阿祖奶没有了声音,她也没敢多问。
洗了一会儿,阿祖奶又说起了一串地方土话,夏蔓听不太懂。只是她看到阿祖奶明显流泪了……
回程路上。
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凉雾洒进了山间。
“披上吧。一热一冷,容易感冒。”周野从阿祖奶家出来时,特地多带了件外套。
夏蔓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衣服穿上后,夏蔓回头向阿祖奶家望去,门口老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
周野:“她进去了。”
“周野……”夏蔓忽然叫他。
“嗯?”
“阿祖奶刚刚帮我洗澡的时候哭了?”
老人虽然一直拿手在擦,可是还是被她看见了。
“你有问她原因吗?”
两人并肩走着。
“没有。伤疤一旦被揭开,就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夏蔓依稀记得,父母离世的那些日子,自己花了很久才走出来。即使现在,每次想起的时候,心还会隐隐作疼。
男人侧头,眼底墨色翻涌。
“怎么了?”夏蔓发现他在看她。
“阿蛮,你总是这么为别人考虑吗?”
如果有一天,我用邝敏的生命威胁你留下,你愿意吗?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
“我哪有?”夏蔓不明所以。
须臾,周野眼底恢复了平静。
“阿祖奶刚刚是不是聊到了村子的过去?”
“嗯,聊了很多。只是后来说到没人敢再欺负村子了,她的声音就有点不对了。”
夏蔓猜测,阿祖奶哭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周野深吸口气,他明白了。
“周野,村子在十年前经常被欺负吗?”夏蔓侧头看向男人。
“哼!欺负?”男人嘴角扯起,这怕是最‘善’的说法了。
“不是吗?”夏蔓明明记得阿祖奶说到‘欺负’两个字。
男人放缓了步子,“我给你讲段过去,你就知道了。”
夏蔓点头,静静的跟着。
“十几年前的德拉省还不属于国防军控制。那些年,省内军阀四起,百姓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当时的阿宁村更是那样,免莫拉山脉的一圈,一共衍生了6大派系。”
“军阀吗?”
夏蔓不知道‘军阀’这个词在南国代表着什么。在华国的近代历史上,军阀有好有坏,难以评定。
“换句话说,你可以认为他们是军痞。”
军痞?夏蔓第一个想到了木禅那帮人。“就像巴宝莉的那帮人吗?”
“现在的已经文明很多了。”所以,他也让木禅那帮人死的痛快。
夏蔓身形一怔。竟然比那帮人还坏。
“阿祖奶的儿子和未成年的小女儿就是被那帮兵痞杀害的,她的儿媳妇受到惊吓疯了没几月也死了。那些年,村子死了很多人。”至于村民被杀的惨状,周野没敢告诉夏蔓。
阿祖奶...... 夏蔓轻咬下唇,满眼都是对她的心疼。
“她刚刚哭应该就是想逝去的亲人。”男人低声。
“那阿祖岂不是?”按时间推算,他应该不是亲生的。
“阿祖是捡来的。”男人没有隐瞒。
“那后来呢?那帮杀人魔有没有得到制裁?”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从夏蔓心口涌起。
“全部被我杀了。”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恢复了平静。
十年前,血染山河的免莫拉山战役,刚刚组建的‘杀神军’以一敌六。数以万计的南国军阀悉数埋于山腹之中,无一生还。
此刻,月色下的周野面色冷淡,修长身影英伟而立。
夏蔓终于明白村民为何对周野如此尊敬了。他不单单只是给了他们生活,更多的是给了他们活路。
……
走了没一会,夏蔓感觉腿酸,步子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见状,男人再次走到女人跟前,弯腰,双手向后。
这一次夏蔓说什么也不愿让周野背了。
“我自己可以走的。”
“听话。”
“不听。”夏蔓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起来。
看她动如脱兔的背影,周野不由自主的笑了。
须臾,女人甩开男人数米。
“看到没有,我可是参加过校运动会的,不像顾寻那么娇气。”夏蔓转身挑衅。
男人没有说话,笑意盈盈的跟着。
在前边跑了没一会,夏蔓忽然停下。她双手叉腰,弯身喘气。不该在他面前吹牛的,这山路果然不好走。
懊悔没两秒,夏蔓再次站直身子。不行,她得再跑远点,千万不能让他看到自己休息的糗样。
几分钟后,夏蔓再也支撑不住,小腿灌铅般地难受,根本迈不开步子。
趁她停下的间隙,男人轻松趋步跟上。
“真以为自己是兔子啊,这种山路也敢跑,倔!”周野漫不经心的盯着她。
夏蔓大口大口的喘着热气,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怼男人。
“上来吧,澡都白洗了。”周野轻松的将女人伏上了背。
“你……”夏蔓像只软脚虾一样,根本无力反抗。
在周野的背上休息了一会,夏蔓渐渐有了力气。
“你是驴吗,这么喜欢驮东西?”夏蔓故意气他。
男人抿嘴浅笑,没有说话。
夏蔓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敢这样对他讲话的人。
“是小腿酸吗?” 男人轻揉夏蔓的小腿。
常年不运动的人,突然跑步,小腿的灌铅感最为明显,这一点周野自是明白。
“嗯。”夏蔓低声。
“好点了吗?”男人声音温柔,明明都跑不了路,还在硬撑。
夏蔓心中生着闷气。 “没好。”
这些天,她觉得大家都把自己看轻了。活不让她干,碗不让她洗,洗个澡还得人帮着,现在就连路都不让她走了。
她虽生在华国,可并没有过着大小姐的日子。
“你是在生我气吗?”
男人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