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畜牲说翻脸就翻脸,上一秒还像个孙子样求人,下一秒就开启暴走模式。
幸好没让它讨封成功,不然也是个危害人间的妖魔,连累自己,不死也会厄运缠身。
冯无邪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不自觉的笑出声。
“死到临头,你笑个毛线,等我送你下地狱,让你去那里哭不出声!”
大耗子一挥爪子,碗口粗的树拦腰划断,握在掌中,大门牙一口咬上去,嘎嘣脆。
它不像开玩笑,它要来真的。
冯无邪临死的危机感一下上来,酒醒了大半。
他后悔死了,让它讨封成功,自己有一半赌对的机会,现在可好了,直接面对的是死亡。
废话少说,逃命要紧。
冯无邪转头拼了命的跑,后面大耗子紧追,树木嘎吱折断,山石乒乓乱飞,弄出的动静忒大。
冯无邪像感觉身后是一辆失控的泥头车,无情的碾压一切。
也不知跑了多远多久,跑向哪里,冯无邪只想逃出大耗子的魔爪,他觉得肺都快炸开了。
好在,后面没了动静,那大耗子跑不过他。
冯无邪朝后呸了一口唾沫:“呸,凡人都跑不过,就这点道行,还好意思讨封,讨屁吃还差不多!”
正想休息一下,侧身一股阴风冷嗖嗖吹来,冯无邪打了个寒颤,全身起了层鸡皮,顿感大事不妙。
“我修了一百八十年,你说我道行不行,天大的笑话,小子,今天我就让你见识我道行深浅!”
说罢,大耗子又张牙舞爪逼上来。
冯无邪跑不动了,他想放弃,亲人都离他而去,现在女朋友又不要他了,孤苦伶仃活着,确实没意思。
转念一想,父母爷爷都希望他活着,他就这样下去见他们,该怎么给他们交代,他们一定伤心极了。
他还年轻,他绝不辜负父母和爷爷的期望,一定要好好活着。
死亡的恐惧被求生的本能占据,冯无邪不顾疲劳,又是拼命的跑。
没跑多远,前方响起一个温和又熟悉的声音,那是爷爷的声音。
“小邪,别乱跑,你会迷路的,跟着我走,爷爷会伴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来吧,孩子。”
前方黑暗中出现一片光亮,光亮的中心站着一位慈祥的老头,正向冯无邪招手。
冯无邪哽咽了几下,一声大喊:“爷爷!”
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邪,别害怕,现在你正处危险中,快过来吧,来爷爷身边,那耗子怪就伤不着你了!”
忽然看到逝去几年思念无比的爷爷,又悲又喜,冯无邪竟忘了后面有一只追杀他的耗子怪。
回头看,那耗子怪不敢上前,显然很惧怕他爷爷,愤怒得又叫又跳。
“小邪,快过来吧,来我身边,你就安全了!”
冯无邪看到远处光亮中的爷爷,重重的点了下头,大步朝爷爷走去。
五步六步,十步十五步,冯无邪离爷爷越来越近,心里的恐惧也变为欣喜。
而那耗子怪,远远的在后面咆哮,不敢近前一步。
冯无邪父母死得早,在他记忆里,父母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们对他的爱,也是若隐若现犹如梦境。
从小到大,只有爷爷对他的爱和呵护,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所以冯无邪相信,不管爷爷身处什么世界,对他的爱不变。
他平生第一次遇到大耗子成精会说话,自然相信逝去的爷爷也会在冥冥之中保护他。
冯无邪离光亮中的爷爷近了,更近了,可以清晰的看到了爷爷的微妙表情。
但他马上心一惊,停住了前近的步子。
爷爷的眼睛,虽然满是怜爱,却很陌生,爷爷从来不会用这种关爱的眼神看他。
越看,冯无邪越看出爷爷关爱的眼神中,带有明显的渴求和狡诈。
这就不对了。
冯无邪不进反退,爷爷有些急了。
大喊:“小邪,你干什么,快过来,再走几步,你就彻底安全了,乖,听话!”
坐实了,爷爷虽很爱他,则不会用哄孩子的口吻跟他说话。
他对冯无邪,从不严厉,也不溺爱,更不肉麻。
“你不是爷爷,我怀疑你是冒充的!”
爷爷见冯无邪对他起疑。
说道:“这孩子,我不是爷爷是谁?哪有能冒充的,别废话,快过来,耗子怪要跟来了。”
“那好,我问你,我爱吃什么?”
爷爷眼珠子转了几圈,迟迟答不上来。
“呵呵,就说你不是爷爷,是冒充的,答不上了吧。”
“胡说,你爱吃小麦。”
“不是。”
“玉米。”
“不是,别猜了,我问你,你马上回答上,我就信你。”
“你问吧。”
“你爱吃什么?”
爷爷不假思索的道:“我爱吃残羹剩饭,尤其是偷来的最香!”
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说错了,小邪,爷爷老糊涂了,爷爷再回答。”
冯无邪不去看爷爷,反头对耗子怪说:“别演戏了,你的鬼把戏被我识破了,我还会上当吗?”
“我是傻,但我不笨!”
远处的耗子怪比了个大拇指:“你厉害,是我低估了你。”
“你爷爷封住了你的慧根,让你变得傻乎乎的,说这会免去你不少灾难,我讨封时你也会顺利应答。”
“没想到你小子却一步步突破,看来就要冲出封禁了,不过你等不到变聪明那天了,因为你马上死!”
说着耗子怪前爪一挥,幻象隐去,爷爷也不见了,而他走向爷爷的前方,再有五六步就是悬崖。
好险,幸亏及时发现不对劲,要不然就中了耗子怪的幻术,摔个粉身碎骨了。
跟之前一样来不及庆幸,耗子怪又用最原始的暴力,张牙舞爪冲来了。
冯无邪还是跑,不跑还能做什么。
奇了怪了,冯无邪体力不如之前,跑得也没之前快了,耗子怪怎么追不上呢?它不是道行很深吗?
要杀一个凡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冯无邪没有多想,一口气跑回家,锁上门,搬来柜子把门阻上,窗户也用木板密密麻麻排列钉上。
他却不敢睡,坐在床上,听外面的耗子怪叫嚣。
“小子,你就躲吧,躲进铁柜子里也难逃一死,你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早晚我都会要了你的命!”
高度紧张下,冯无邪强打精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昨夜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要不是全身遍布的伤痕,和封得严严实实的房子提醒他,他认为真的就是一场梦了。
外面终于安静了,没有了耗子怪的鬼叫声。
看来刘老道说的没错,妖魔鬼怪的都是夜间活跃,白天都躲起来了。
冯无邪放松了下来,不放松不行,一天到晚的紧张兮兮,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还要去挑水,还要喂猪,还要生活呢。
挑了水回家,冯无邪先喝了一口,清水下肚后,才感觉嘴里咸腥味怪怪的。
一看喝剩下的水,黄黄的,一闻,是尿。
冯无邪从屋里吐到外面。
不要紧张,一定是昨夜闹得很晚,今天糊里糊涂出点错很正常,不管了,肚子很饿,先吃早饭。
吃完饭,冯无邪又觉得肚子里翻腾不舒服,嘴里出的气有股很熟悉的味道,反正不是人吃的。
一看锅里,全是他马上要喂的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