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黑深渊之中,四周的山壁雕刻着一尊尊巨大而狰狞的鬼像。
常年被灌入其中的狂风不断侵蚀着山体,使得山壁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那些早已枯败的藤蔓无力地垂挂在山壁之上,随风摇曳,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中央有一座高耸的石台突兀地矗立着。
石台上,一个身影正被困于重重封印与铁链之间——正是离仑!
此刻,他缓缓睁开了双眼,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宛如一具行将就木的尸体。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离仑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胆小鬼,你不敢,我敢。”
伴随着他的动作,脚下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深渊中不断回响,久久不散…
另一边,冉遗为了保护被离仑附身的齐小姐,奋不顾身地挡下一剑。
被卓翼宸手中的云光剑,刺穿了身躯。
由于离仑的寄生突然消失且被附身时间过长,齐小姐的身体已经遭受了重创。
如今结局已定,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于是,他们默默地退到一旁,留给冉遗和齐小姐最后的独处时光。
虞晚桥站在远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感慨道:
“人皆有一死,再多的怨恨亦是徒劳。”
“然而该偿还的罪孽,却不能就此作罢。”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阵阵寒冷的河风吹来,带着潮湿的水汽直往人的喉咙里钻。
虞晚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伸手扶住身旁的树干。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卓翼宸听见声音,瞬间脚下生风,急速奔至声源处。
只见虞晚桥身形有些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卓翼宸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他,同时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迎面吹来的河风。
\"你的药在我这里呢,别担心,我马上拿出来给你服下。\"
卓翼宸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此时的虞晚桥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卓翼宸身上。
然而,依靠在卓翼宸坚实的怀抱中,虞晚桥心中顿感无比安稳,似乎所有的忧虑和痛楚都能在此处得到慰藉。
就在这时,卓翼宸将一粒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递到了虞晚桥的唇边。
虞晚桥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巴,轻轻地含住了卓翼宸手中的药丸,并顺利地吞入腹中。
当虞晚桥柔软温热的嘴唇触碰上卓翼宸指尖的那一刹那。
一种奇妙的触感如电流般传遍卓翼宸的全身。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又麻又热的感觉。
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间。
以至于在虞晚桥吞下药丸后,卓翼宸仍不自觉地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刚才被碰触过的地方,仿佛想要留住那份余温。
此刻,卓翼宸的脸色早已涨得通红,滚烫的热度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但他强作镇定,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我先扶你进屋去吧,看这天色已经很晚了,今晚恐怕咱们只能在此留宿一宿了。”
“等明天一早,咱们再出发,回到缉妖司找白玖帮你好好疗伤。\"
谁知,虞晚桥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先不进去,去冉遗那里。”
虽然不清楚对方究竟意欲何为,但是卓翼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爽快地应道:
“好,那我这就搀扶着你过去。”
在卓翼宸看来,无论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状况,只要有自己守护在侧,冉遗就绝对不可能伤到虞晚桥半分。
于是乎,他小心地扶着虞晚桥,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朝河边的冉遗以及齐小姐所在之处行去。
当他们经过赵远舟身边的时候,虞晚桥甚至连片刻的目光都未曾停留在他的身上。
这一举动让赵远舟心中倍感憋闷,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心脏一般难受。
更糟糕的是,原本早已愈合的伤口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面色晦暗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眼神之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哀伤。
即便知晓应当将虞晚桥与幽都区分开来,却仍难掩失落。
就在此时,文潇突然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赵远舟。
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这位聪慧过人的女子似乎已然洞悉了隐藏在虞晚桥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见她朱唇轻启,缓声说道:
“你可还记得,曾经在不经意间跟我的师傅提及过一个叫做幽都的神只。”
稍作停顿之后,她继续补充道:
“而且你还提到这个神只竟然离家出走了…”
“难道说,你此番未能如约前来寻我,就是因为忙着寻找他吗?”
听到这里,赵远舟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他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仿佛内心深处正埋藏着一段无比沉重且痛苦的过往。
在与文潇的血契约束之下,赵远舟连一句谎话都难以从口中吐出,但也并未全说。
只听他缓缓说道:
“这茫茫人海无边无际,想要从中找出一个特定的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即便是我也无法做到。”
“何况那个人有心想要离开,恐怕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地阻拦得住。”
这番话语仿佛是一声无奈的叹息,飘荡在空气中。
“我们能够在这天都相遇,这无疑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巧合,或许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吧。”
如此一来,岂不是间接地承认了某些事情?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暗中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