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钰一行人此刻已然快到了城门口,只见那县城大门左右两边大批军兵把持,一个个警惕的观望着官道上来的这几人。
只一辆车,坐的是女眷,前后左右五个男子,两个老者,三个年轻人。
风尘仆仆,面露疲惫神色。当然这是朱辰钰他们伪装的效果。
作为顶尖武林高手,太过扎眼了,故此几人不得不乔装改扮,看起来只是某家的商队。
范斌眼见城门口盘查的紧,便由他主动出面应付那些军士。这都是商量好的,一则范斌本职是算命的,不会武艺,就没有那般锋芒毕露。二则这算命先生眼神儿好,察言观色非旁人可比。说话又圆润,的确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麻烦。
“几位军爷,辛苦,辛苦,小人是襄阳的商人,今路过此地,进城添置些米粮,饮水,还请行个方便!”范斌满脸堆笑,一副老好人模样。
那几个明军打扮的兵丁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眼,也不为难范斌,在收到一些人事之后,便放众人进城了。
走不多远,众人才发觉这县城里的诡异。太萧条了,街上没有行人!街道两旁的屋舍窗棂闪烁,似乎有众多的目光自那窗户里头向外张望。
偶尔自远处传来呼喝之声,惊叫声,嘈杂的哭喊声。
马车缓缓而行,向着前面最繁华的地段行去。
忽然,远远的看见一支长长的队伍,还有挥舞鞭子的衙役。
范占元当先看到,立刻小声提醒道:“各位,前面有蹊跷,做好防备!”
眼看着马车行到那队伍跟前,突然一队清军打扮的士兵自县衙内一路飞奔而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剑拔弩张,声势吓人。
朱辰钰微挑帘笼向外观瞧,一眼便看到街边一处山墙上贴着一张白底红字的榜,上书五个字:留发不留头!
军兵中间,一首领模样的人物,往前一站,冲着前排的范占元,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显然是满语,范占元一言不发看着那人,眉头拧起。
一青衣人闪到前面,不由得让众人侧目,只见那人身上穿的还是明人的衣裳,脑袋却顶着金钱鼠尾,看起来滑稽的很。
“嘿,将军问你们呢,从哪来的?知不知道这已是大清国治下,凡汉人皆须剃发归降!如若不然,那些人就是下场!”
青衣打扮的中年人遥遥一指远处横七竖八的死尸,言语间威胁之意明显。
众人瞳孔一缩,顺着那指看去,便见一副惨烈场景,不由得心神震动,个个无名火起。
那是大明的无辜百姓!如今身首异处,尸身如猪狗一般丢在一起。
仓浪浪金铁声响,杜风率先自车厢底部抽出宝剑来,一言不发,横扫周遭军士,众人心领神会,纷纷拔剑出招。
轿厢内,朱辰钰早已按捺不住,拔剑自前门窜出,直奔那名军兵首领。
几个呼吸间,凡是能打的全部窜了出来,范斌被塞到车厢避险。一众人放开手脚,大开杀戒。
武是杀人技,何况这动手的皆非等闲之辈,几个照面,那群军士便有一多半授首,连那首领,青衣中年都死在朱辰钰剑下。
军兵四散而逃,边跑边喊,有的用满语大叫,听不懂,有的用汉语叫:“杀人啦…是奸细,明军的奸细杀进来啦!”
不喊还好,这一喊便被朱辰钰盯上了,雀翎刀寒光闪耀,有的钉在后心,有的钉颈嗓咽喉,有的正中后脑,纷纷倒地,气绝身亡。
朱辰钰众人一路杀到衙门口,冷然间便见哆嗦成一团,藏在公案底下的黑胖县令。
这可是关键人物,擒贼擒王,杜风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人,拖到当场,厉声道:“叫你的人立刻投降,否则小爷我宰了你!”
那黑胖县令急的摆手,嘴里直飚满语。杜风听不懂,顿时有气,抡起巴掌,啪啪啪给那人来了三记大耳刮子,黑胖的脸成了红胖脸。
这下县令明白了,急令手下人扔掉武器,保持不动。
眼见局势得到控制,朱辰钰松了口气。扫一眼一旁战战兢兢,大气儿都不敢喘的老百姓,朗声道:“乡亲们,速速回家收拾细软,带上家人,一个时辰后在钱家当铺门口集合,离开此地。”
“另外,剃过头的,辫子都给我剪了!不从者,死!”
“咄!一口剑飞射而出,钉在那\"留发不留头\"血榜之上,剑身颤鸣,将那血榜粉碎。
众多百姓作鸟兽散。
过了一个时辰,在那钱家当铺跟前,百姓越聚越多。
朱辰钰看人差不多了,便喝一声:“我们走!”
身后衙门口,木制酒楼,茶楼,等等地标性建筑皆燃起熊熊大火。正是杜风和韵熙妍处置后手。
“若归降于我,免死,不降的,杀无赦!”箭啸长空,刀若惊鸿,朱辰钰的远程攻击准确无误的解决掉几个企图逃走的兵卒,已然有效震慑了那守城的一干明朝降兵。
“小师叔,接下来怎么整?”完成任务的杜风征求意见。
朱辰钰心中暗道,这均县肯定待不了了,只怕附近便有清军的部队,若是增援而来,所有人难逃劫数,莫不如也学一次李闯王,将这些人裹挟而去,待渡过长江,便遣散了,好过在此等死。
“二哥,你且带着他们取道南下,行五十里等着,我和三姐先去武当看看。记住,留下标记,若有变,爆竹为号。至于那狗官,杀了便是。”
温四炎道:“好!快去快回,千万小心。”
出了县城,百姓,降兵,温四炎等人一路,叶君君、朱辰钰一路,迅速消失不见。
而就在众人离去不久,轰隆隆的清朝骑兵便到了,不见了城中百姓,不见了新任县令,令满清将领颇为光火,盛怒之下,将个县城又烧了一遍。
单表朱辰钰、叶君君二人,一路上,轻功身法展开,不比骑马慢多少,循着武当山的山路直奔光明顶。
近了,一别近一年,也不知卓师叔他们如何了,还有那李言,一众师兄弟。
虽说朱辰钰待的时间不长,可卓师叔对自己却是照顾周到,传艺之恩,恩同再造。也不知那暗算自己的歹人是不是那个沈鹤灵。
思忖间,便见前方一片残垣断壁,石阶之上已生出片片杂草,原本宫阁殿宇鳞次栉比的八宫已然片片焦黑!
朱辰钰定定的站在那里,仿若木雕泥塑。胸中无限悲愤,不知从何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