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警方在星期五下午三点发布了通报。
2017年11月22日17时许，闫城海中职业技术学校学生张某（女，16岁），在环阳路某小区钟楼跳楼自杀，当场身亡。
警方调查发现，张某生前经历长达三个多月的校园霸凌。
经查，同校学生程某（女，17岁）为此事件主谋，曾多次在学校召集人对张某进行殴打、言语辱骂、威胁恐吓，包括但不限于，“将人拖到厕所用水泼”“拍裸照威胁”“让其下跪”等。
程某与周某源（女，17岁）于11月21日晚，在网络散播张某私密照片并进行造谣传播，经查证，网络传播内容为不实信息。
陈某天（男，17岁）于11月20日受程某教唆对张某实施侵犯未遂。目前，涉案人员已全部到案，程某等六人对结伙辱骂殴打、拍照上传网络、强奸未遂等事件供认不讳。
郑某（女，16岁）、高某语（女，16岁）和李某（男，17岁）为从犯。
……
经过多方调查，程襄等人对张蜜进行校园霸凌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相关涉事人已达到刑事责任年龄。
警方以故意伤害罪和寻衅滋事罪论处。
介于六个人都是未成年人，但已满十六周岁的限制性民事行为能力人，没有精神疾病，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要进行承担。
六个人里，最高处刑为四年有期徒刑，最低处刑为一年零三个月。
*
星期四，学校下达开家长会的通知。
高一高二年级，家长会将在周六早上九点进行。
家长会的通知班主任已提前在家长群说明。
周五晚上，叶琰看了会网上的消息，警方的通报一经发出，很快有多家权威官媒转发。
这一事上了头条新闻。
看着网上的消息，他并未感到半点开心，总觉得很突然。从他们遇到张蜜开始，到后面的一切事情，不过与张蜜见过两次，却感觉发生了好多事，可仔细想来也没有很多……
逝者已矣。
叶琰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楼下客厅，虞茜和叶无渡坐一起闲谈。
他们注意到下楼的叶琰，目光转到男孩身上。
叶琰走过去坐在一侧沙发，“妈，明天开家长会，别忘了。”
“记着呢。”虞茜看着这个儿子，“心情不好啊？”
叶琰摇头，咧开嘴笑着说：“那倒没有。”
“你们这次期中考试最高分是多少？”叶无渡开口。
叶琰看了男人一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如实回答，“九百一十五。”
“很厉害啊，是男生还是女生？”虞茜问。
“女生。”
“谁家孩子这么棒。”虞茜随口一说，突然意识到什么，对叶琰说道：“阿琰也很棒，继续加油吧。”
叶琰扯唇，“我想听真话，确实这次考试差了一点。”
叶无渡轻笑一声，“跟你玩一起的那两个成绩怎么样？”
叶琰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安阳和江忱，淡声道：“总之比我好，一个是八百三十一，一个是七百七十六。”
虞茜道：“学霸啊，阿琰以后要跟他们多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人家，别不好意思哦。”
叶琰哂笑，“我没有不好意思啊。”
“考八百分那位是帝都来的？”叶无渡随口一问，“是跟你做同桌那个很帅的男生吧。”
“是啊，人家长得又帅学习又好。”叶琰语气闲淡，“而且理科逻辑思维方面也挺强的。”
叶无渡听完，不禁皱眉道：“你是不是上课不专心了，之前跟我们说喜欢物理，现在物理考最差。”
叶琰一头黑线，不想做过多反驳。
旁边的虞茜轻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臂，蹙眉道：“唉！别这么说他，哪有每次考试都特别好的，总会有失利的时候嘛，下次争取考好一点就行了。”
叶无渡嘴角含笑看着虞茜，“说一下也不行，他哪有那么不禁说？”
“你语气不好。”虞茜盯着他的眼睛，口吻肃然，“阿琰本来就喜欢物理，万一被打击了不想学了怎么办？”
叶无渡无声低笑，余光瞅了眼叶琰，嗓音低沉，“他承受能力没那么差，不至于这点打击都受不住。”
坐在一侧沙发的叶琰听着他们谈论自己的话，怎么说呢，有点不想待了，想赶紧溜。
跟长辈坐一块聊天，多多少少让他有点不自在。
“妈，我去厨房倒水喝。”他找了个理由，说完就起身往厨房里钻。
虞茜看着儿子进了厨房，她扭头对叶无渡说：“那女孩去世之后，她父母该多难受啊……他们家就一个孩子，现在……”
叶无渡握住虞茜的手，叹声道：“世事无常。”
*
高一年级第一次开家长会，周六这天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很多，毕竟是第一次。
叶琰靠着座椅低头看手机，“少年”群里几个人发着消息。
【羡之无穷】：你们都到学校了？
【Sun】：我刚到了，我人在操场坐着给你们发消息。
【江渚之上】：我跟安阳在操场
【羡之无穷】：我还在路上，马上跟你们汇合
【Sun】：叶琰呢？到哪了？
【一叶扁舟】：我在学校外面
【Sun】：那你快进来啊。
【一叶扁舟】：我等我妈买东西
【Sun】：哦。
后座车门被打开，虞茜提着一袋东西放在后座，随后走到驾驶座开门坐进来。
“你们学校外面好像没地方停车。”
叶琰收起手机，看了眼窗外，车辆比较多，估计是没位置。
“要不把车停在别的地方吧，我们走过去。”
“可以。”虞茜启动车子，打了个弯。
找到一个车位停好车，叶琰从副驾出来，随手拿着一顶黑色棒球帽戴上，“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阿琰。”虞茜叫他。
叶琰走到虞女士身侧，“我帮你拿。”说着，他直接拿走虞女士的手提包，将自己的手机放了进去。
虞女士今天穿了一身淡粉色衣裙，外搭配一条黑色外套。知道今天要开家长会，叶子悠还主动请辞，帮虞女士编了个头发。
虞女士还夸了叶子悠，叶琰就坐在一旁看着。
兄妹俩不会特意献殷勤，但只要看到对方对老妈的“讨好”，兄妹两个都会面露不屑地笑笑。
绕着街道走了没一会，前面的人越发多了，都是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和学生，校门外面停放的车辆很多。
叶琰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喊声。
“叶琰！”
回头望去，就看到张羡跑了过来，叶琰跟他打招呼，“这么巧，我还以为你比我先到。”
“刚到。”张羡说。
叶琰看着已经聊上的虞女士和张女士，跟她们说了一下，和张羡先进了校门，操场石阶那边坐着几个人，安阳和江忱赫然在列。
一眼看到向这边走来的俩人，安阳站起身走了几步，“你们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谁让你来这么早呢。”张羡说。
“你们怎么坐这，不到班里？”叶琰问。
“在班里又没地方坐，而且开家长会又不需要我们。”安阳回。
安阳看到前面在一起聊天的两位女士，其中一位他见过，张羡妈妈，另一位应该就是叶琰妈妈。
“你们不带家长上去吗？”安阳指了一下日新楼。
“现在去，我要去班里吹会儿空调。”叶琰手上还拿着虞茜的包。
安阳道：“那我们也上去吧。”
走近就听到张媚跟虞茜说上次他们去海洋世界一日游的事，虞茜面上挂着笑。
叶琰把手机拿出来，把包还给虞女士，“你的包。”
虞茜接过，看到叶琰身后多了两个男生，笑道：“上次就是他们四个约着去玩吧。”
张媚回头看了眼，“对，就他们四儿。”
“阿姨好！”安阳很是主动问好。
“阿姨好。”江忱语气淡。
“好，你们好！”
张媚性子比较辣，面对虞茜又打起叶琰的主意，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上次跟叶琰说，要让他做我干儿子来着，你同意不？”
虞茜闻言绷不住笑，“你想的挺美啊，干儿子都预定了，干女儿要不要啊？”
张媚道：“也成啊，子悠做我干女儿也不错，这不就儿女双全了，多好啊。”
虞茜笑得开怀。
旁边的四个人听着两位女士的聊天内容，叶琰和张羡对看一眼，笑了笑。
“我妈是有多喜欢你啊，当着你妈的面就这样说。”张羡不服气地囔囔。
叶琰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刚开学那会，”安阳说，“我还真以为你们两个是兄弟呢，你们一休息就坐一块，感觉长得有点像。”
“啊？”叶琰疑惑，“我们长得像？”
“就是……嗯，感觉吧，当时真觉得你们长得有点像，现在看着确实不像。”
“一般是经常走在一起的人，久了别人会有那种错觉，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会觉得这两个人有血缘关系。”江忱一开口，另外仨人自觉噤声，江忱说话声音不大，很平静的语速。
安阳八卦：“欸，如果你们是兄弟的话，谁是哥谁是弟？”
“当然是我了！”张羡一脸嘚瑟的样子。
叶琰斜眼看着张羡，扯了扯嘴角，“也就大我一个月，有什么好嘚瑟的。”
张羡哼道：“那我也比你大。”
“你们几月出生？”安阳又问。
“我五二一。”张羡说。
“我六月十六。”叶琰答。
安阳忍不住笑出声，“那我比你们大，我四月二十五，哈哈哈”
叶琰笑了一下，看向江忱，“那就江忱最小了，他十二月二十二。”
“你生日也是十二月二十二吗？”安阳问江忱。
“嗯。”江忱点头。
叶琰看了手机一眼，八点三十了。
“妈，快点到教室坐，别站着了。”叶琰拉着虞女士的手，示意她快点走。
他还想吹会儿空调呢。
“走吧走吧，我们上去再聊。”虞茜冲张媚说道。
叶琰比虞女士高一个头，揽着虞女士的肩膀就往楼梯口走。
到了四楼，叶琰给她拉开椅子，“你坐这。”
里边靠墙坐着一位男性。旁边座位的家长来了，看手机的男人向旁边瞅了一眼。
“您是安阳家长吧，您小孩这次考试成绩很不错。”虞茜跟旁边的人搭话。
男人抬头看了眼站在前面的安阳，有些谦虚地说：“唉呀，就还行吧，他平时周末在家挺用功的。”
主要是他不知道安阳成绩是多少啊。
还没来得及问呢，安阳考试都没跟他说，他刚外出回来，一回来就被拉来开家长会。
“安阳，你来一下。”
安阳走过来问：“叫我干嘛？”
安毅直接开口，“你成绩多少啊？”
叫他过来就问这个？安阳回答，“八百三十一。”
“唷，这么高。”安毅欣慰，“满分多少啊？”
“一千零五十。”
“不错，不错。”
站在虞茜旁边的叶琰嘴角弯起弧度。
教室里已经坐了一些家长，还有一半家长没到。
讲台上，周珉站在那。
黑板上用粉笔写了四个大字——欢迎家长。
欢迎家长下面写了一行小字——高一（1）班。
黑板四角画了一些花草修饰。
眼看越多家长进来，学生只能到走廊，或者去别的地方。
“江忱呢？”叶琰一出来就看到走廊上只有张羡，不见江忱身影。
张羡转过身，下巴往二班方向抬了抬，“在班里。”
刚说完，下一秒就见江忱从班里出来。
手上还拿着一瓶可乐。
“你什么时候买的可乐？”张羡随口一问。
“我……家长买的。”江忱走过来靠着隔墙。
来给他开家长会的是王易雯。
霍观楼来不了，就让章叔叔替他，章叔叔没空只能是王姨过来开家长会。
本来想跟老师说明一下家长来不了，但霍观楼不让。
叶琰提议去日知楼找个教室休息，都没意见就去了。
前面一个班里就坐了一些人。
他们进了一间没人的教室。
闫城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今天大太阳，很热。
但待在教室里又有点冷。
张羡拿遥控器开了空调，25c。
没一会儿，林淮和韩煜出现在门口。张羡把遥控器放到讲桌，偏头注意到门口的人，“哟”了声。
“你们来了。”
“你们才来学校没多久，熟悉倒是挺快。”林淮笑着说，他走进来随便找个位置坐，顺便提了一嘴：“这边四楼的教室没人上课，是高考备用教室。”
“两个月过去了，其实也不久。”安阳搭腔。
“门没锁，我们就进来了。”叶琰说道。
“之前是锁的，上次考试要给学生放书才开了，后面应该会锁。”林淮解释一番。
“淮哥，家长会是每次考试都要开吗？”
张羡和安阳在黑板上玩井字棋，刚赢一轮，他扭头问林淮。
“我也不清楚，可能一学期开一次，但我们高一下学期没有。”
“那就是一年一次。”叶琰说道。
九点家长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