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杀人啦!郑……郑家主,钱家……满门被屠,鸡犬不留啊!”
翌日一早,在大雨仍不停歇的情况下,郑勤守请一名去钱家打探消息的〖官差〗,面色煞白回来禀报道。
郑勤守一大早就请人去钱家打探消息,并非是出于关心,而是因为一个梦。
本来郑勤守是没把那封恐吓信放在眼里的。但昨夜子时的他忽然从噩梦中惊醒,而后就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再难入眠。
梦中那斩向他头颅的雪亮刀锋,让郑勤守浑身被冷汗浸透,心头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好不容易在风雨声中捱到了天亮,郑家平安无事的情况让郑勤守长松了一口气。
但昨日同钱多多那死胖子闲聊时,得知了他同样也收到了一封恐吓信的消息,这才让郑勤守迫不及待的想要印证内心的想法。
如今虽想法得到证实,但郑勤守却觉得这个消息简直太魔幻了。
“什么?!你确定?!全死了?!”
在正厅中焦急等待的郑勤守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之下哪怕明知面前这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尤自不敢置信的连声发问。
只是这郑勤守质询声中虽满满都是震惊,但那股子后怕庆幸的味道,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要知道,昨日未时郑勤守还同钱多多相聚在一起饮茶,结果这人当夜就全家被屠……
郑勤守现在是万分庆幸于他的谨慎举动,这简直就是从阎王爷手里捡回来一条命啊!
〖官差〗模样的汉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
随手拿起面前桌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咂吧咂吧嘴后,噗的一声吐出几根茶梗。
见郑勤守一直盯着他还在等着更多的细节,他这才姿态狂放的回郑勤守的问题。
“那可不咋的?!可不是全死了吗!某家骗你干嘛。
说起来本大爷行走江……不是,吃皇粮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狠角色,不求财,只害命!
啧啧,那钱家现在真就一活脱脱的人间炼狱,特别是那钱多多……”
汉子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骤然干呕了一声,有些说不下去了。
“钱胖子如何?死的很惨?”
郑勤守对这汉子毫不客气的举动仿若未闻,只连声追问钱多多的下场如何。
“呕……你这老头,问这般细致干嘛!?一大把年纪了,好奇心还这么重?”
被脑海中那血淋淋场面引起不适的〖官差〗这会儿也不喊郑家主了,没好气的吐槽道。
汉子自由散漫惯了,哪怕这郑勤守是黄府尹的大舅哥又如何?惹他不痛快了,照样不给面子!本就不是真正的官差,怕他个鸟!
这汉子名叫李二,面上是〖官差〗,实则却为江湖客。
可本该是被黄天霸召集过来的他,对黄天霸这个府尹的态度,却并不算尊重和重视。
但也不能太过分,毕竟他李二现在也是吃皇粮的人嘛~
李二见郑勤守这老家伙被他气的面色铁青,怕真给这府尹的大舅哥气出个好歹来,撇了撇嘴道:
“算了,看你年纪大的份上。某家就告诉你好了。
那钱多多死的何止是一个惨喏!这么跟你说吧,东一片西一片,满地都是。
要不是那胖子肥油多,老子还真特么认不出来那骷髅架子就是他!”
李二说到最后,又想起钱家正堂中那引起他极度不适的场面,愤愤骂道。
这他么哪冒出来的变态啊?刀法精妙就让你用来干这事儿的?呕——
“东一片,西一片,满地……嘶!”
正摸着胡须细细琢磨李二这话到底有何玄机的郑勤守突然就明白了,惊的他直接揪掉了几根胡须。
“这这这,这歹人未免太凶狂了!”
李二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椅子上,点头赞同道:“谁说不是呢?而且某家看啊,这家伙不但心狠手辣,刀法水平也那叫一个高!啧啧,钱家那些人基本都是被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不但如此,那钱多多的肉切的,那叫一个又薄又均匀啊!就像你们这些读书人说的那个那个……叫薄如什么来着?”
“薄如蝉翼?”
郑勤守也觉得有些恶心了,但还是下意识提醒道。
“对!那叫一个薄如蝉翼啊!呕——淦,老子和你说这个干嘛?!真特么恶心!”
李二满满嫌弃的吐槽道,而后感觉歇息得差不多了的他,起身瞥了眼郑勤守那凝重的脸,幸灾乐祸道:
“走了,某家要回去禀报府尹大人了!宣州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某家看呐,接下来怕是不太平喽~”
李二很讨厌郑勤守这样为富不仁的老家伙。
虽然他现在干的也是阻拦灾民外逃的畜生勾当,但李二觉得,他那全是为生计所迫!哪能和郑勤守这种人一概而论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了郑家主。那歹人还在钱家内院的照壁之上刻了一行字!是什么来着,让某家想想哈。”
李二刚走出几步,突然停下然后提起了一件让郑勤守骤然心惊胆战的事来。
郑勤守的直觉告诉他,这行字,怕是和郑家有关!
没让郑勤守等太久,李二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巴掌,喜道:“想起来了!那行字是——再给三日,若不照办,下一个便是郑家!”
李二说完,不顾郑勤守那如遭雷击的模样,扬长而去。
“祸事了啊!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郑勤守被这句话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下一个便是郑家?」
歹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得将威胁之语刻在行凶现场,那意思不就是说。
如果不在三日内按照那信中的意思散尽家财,组织手下商户献粮赈灾。不管宣州城有多少江湖高手在,郑家也难逃被灭门的命运,谁也保不住?
难道真就是碰到了过江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