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戒尺接二连三落在手心时,李青溪痛得手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但这事儿确实是她做的不妥,所以也不敢说什么。
陶氏边打边训她:“你就这么离京,可曾想过爹娘会有多担心?”
她整夜睡不着觉,着急忙慌给老家递信,想让他们接应青溪。
结果倒好,二弟妹陈氏回话说,芷兰是到家了,可根本没看见青溪。
她这才知道,芷兰确实回了青州。
而逆女去了卫州,还是跟岑世子一起。
陶氏敏锐地察觉到,岑世子此次出行,极可能与镇北侯归京有关。
想到女儿可能牵扯进了朝堂斗争,她心中越发焦急,但对外丝毫不显露情绪,只说女儿是回老家看望二叔。
如今逆女平安归来,她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
见李青溪疼得眼泪直流,还不敢吭声,陶氏打着打着也就心软了。
但她势必要让逆女记住这次教训,收了戒尺后说道:“去祠堂给我跪一个时辰,下次再敢这样我扒了你的皮。”
“是。”
李青溪知道母亲是为她好,老实去了祠堂。
她正跪着呢,冬云就过来了。
门外有嬷嬷守着,她悄悄将护膝塞到李青溪手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这些天奴婢可担心死了。”
因为从前太顽劣,跪祠堂是李青溪的常规操作了,这护膝就是她自己偷偷做的。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祖母一贯疼她,就算用了护膝底下先辈怪罪,祖母也能把他们给劝好了。
李青溪利落戴好护膝,跪着也不觉得疼了。
她小声道:“我娘可有责罚你?”
冬云摇头:“夫人知道您是什么德行,只骂了我两句。”
小姐要做什么事,她从来拦不住。
从前在青州时夫人倒是罚过她一次,结果小姐赌气绝食,自己领了家法,转头就病倒了。
经此一事后,陶氏再没迁怒于她。
李青溪放下心来。
冬云:“您不在这些日子,赵小姐来了两次,想邀您一起出去玩,姜小姐也递过一次帖子,约您参加文会。”
说起来,她有好久没看见赵苑苑跟姜眠了。
李青溪在京城不怎么与人交际,这两人算是唯二的朋友。
等过两日,将她们一道邀出去玩好了。
“对了小姐,前不久云泰园的玲珑姑娘死了。”
李青溪震惊。
作为传闻中岑浮舟的红颜知己,玲珑上辈子可是活得比她还久,怎么突然死了?
冬云:“据说是某夜林公子强行将玲珑带去船舫,她衣衫不整,跑到船头跳河自尽了,第二天尸体才被发现。”
想起当初林子穆嚣张跋扈的姿态,李青溪叹口气:“玲珑就算被逼死了,也不会有人替她喊冤的。”
她爹是个官员,当初都曾被拦路截杀。
更别提玲珑只是云泰园的舞姬,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这便是京都望族,肆意妄为,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草芥。
“小姐,这您还真就说岔了。”
冬云凑过去些:“好巧不巧,御史台有位大人就在隔壁船舫,看将这一桩逼迫之事看得真真切切,第二天就参了林家。”
云泰园中的姑娘听闻此事,也悲愤不已。
今日被逼死的是玲珑,明日便是自己。
所以她们联名告到刑部,那些同她们有过风月事的学子们写诉状,做文章。
“事情闹得很大,宫中传旨将林公子下狱,还没放出来呢。”
李青溪皱了皱眉。
这事儿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每个地方都恰到好处,足以把林子穆送入狱中,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囚笼……
“参奏林家的是哪位御史你可知道?”
“据说是姓胡。”
李青溪知道他,此人脾气火爆,是个直臣,京中的高官基本上都被他参过,其中他最讨厌的就是镇北侯府。
看起来,胡御史肯定不会受侯府指使,去参奏林家。
可不知怎地,李青溪总觉得此事跟岑浮舟脱不开关系。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转了一下,便被她按下去。
有关无关都无所谓,毕竟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也不用再与岑浮舟碰面了。
很快,镇北侯率军归来的消息传遍京城。
他入京后前去面圣,明德帝盛赞他的功绩,赐下许多奖赏。
镇北侯面对皇帝的嘉奖,再三陈言:“臣作为武将,为陛下镇守江山是职责所在,不敢受赏。”
明德帝大为感动,特留他在宫中用膳,还将岑浮舟召进宫陪侍,以示殊荣。
一时间,侯府风头无两。
有人风光,自然就有人看不顺眼。
将要回府时,二人在宫门口碰上了林大人。
这老匹夫摆明不想放过侯府,迎上来先是说恭喜侯爷打了胜仗,又说边关一带百姓奉他为战神。
很快,又说到侯府家事。
“对了,我还未恭喜侯爷得了良媳,李家小姐前不久可是在诗会出尽风头。”
林大人意味深长:“一人连打宋、程两家贵女,倒是颇有武将之风。”
说着,他看向岑浮舟:“贤侄往后可得小心些,免得夫人不高兴,冲你撒气。”
京中贵女都讲究淑雅风范,谁会这般动手。
这实际上是说李青溪粗鄙鲁莽,不知礼数。
镇北侯好奇问道:“你对此事这么清楚,莫非当日主人家邀请你去诗会了?”
林大人脸色一变:“老夫是听说而已。”
贵女诗会,请他去做什么!
“俗话说耳听为虚,你读了许多圣贤书,连这道理都不懂?”镇北侯嗤笑,“再者就算动手了,那宋家都被抄斩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林大人一时语塞。
岑浮舟温和道:“林大人如此有闲心,怎么不去操劳自家儿子的婚事?”
他恍然道:“哦,我忘了,令郎如今身陷囹圄,没法议亲,唉,浮舟失言了,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娶妻的机会,您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林大人气的不轻:“你!”
谁不知道他儿子被陛下打入牢狱了,这不是咒他们家吗?!
“你急什么?”镇北侯睨他一眼,“只许你关心我家事,不许我儿子关心你家,这是什么道理?”
林大人甩袖便走。
侯府迟早有一天会折在陛下手里,届时他倒要看看这父子俩有多凄惨。
岑浮舟忽地道:“若林大人是要去面圣,那还是趁早回去吧,刚才席间林贵嫔求见,已经被拒了。”
闻言,林大人心里有些慌张。
儿子下了牢狱,他只能托宫中受宠的女儿求情,没想到陛下如今都不见她了。
不行,他绝不能看着儿子受罚。
林大人的脚步更快了,只是带了些虚浮,上台阶时都差点摔倒。
等回到家中,侯夫人秦氏听说这事,也颇为生气。
“林家仗着女儿得宠,耀武扬威不是一次了,我倒要等着看,他儿子那种下流胚能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好了夫人,别生气了。”
镇北侯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秦氏却想起另一件事:“对了舟儿,你说回京后要到李家提亲,大雁聘礼我都备好了,咱们何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