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瞧着陆阔身上蒸腾的袅袅茶香,跟性冷淡中带点骚的钢铁直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违和,反常,又新鲜。
聪明如她,压根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此刻谁在身后。
“呦,陆总长脑子啦!”温阮语带惊喜,旋即,又略显失落地轻叹了口气,“可惜是个性缘脑。”
十多年的朋友,让陆阔对温阮熟悉到仅是听她起个调,就能猜出后面的话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半靠在椅背上的人微一偏头,瓷白脸侧的细小毳毛,被灯光描摹出浅淡金晕。
可她嘴里的话,却没半分脸上的温柔乖巧。
“我们荣队身上有那么多优点,陆总你,怎么就只看到他在乎我这一点呢?”
陆阔眉毛微抬,眼睛睁大。
像是第一天认识温阮似的,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虽然知道她会夸荣曜,却没想到竟会这么离谱。
陆阔上前两步,匪夷所思的双眼里满是困惑。
“那个搞刑侦的,还学过南洋邪术?”
降头都下的这么润物无声?
面对好友检查病患般的眼神扫描,温阮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不答反问。
“陆总,你这是也被我们荣队迷住了?”
陆阔,“……”
恋爱脑是病!大病!!!
温阮看着他像是要厥过去的白眼,非但没打算翻篇,反倒还继续顺杆往上爬。
“而且,右手的事我本来都忘啦,可陆总您却总过不去……”她佯装无奈地朝陆阔伸了两根手指,“那不如,今年的合作,再给我加这个数?”
陆阔盯着她眼底狡黠笑意,以及摆明了要敲竹杠的行为,捏着砂糖橘的那只手隔空点了两下。
带着点咬牙切齿地无奈,“我把你当亲朋,你却拿我当表商?!”
别人恋爱脑伤自己身心,她倒好,反过来掏朋友钱包!
面对指责,温阮并不辩解,只双手送上刚剥好的两个橘子。
笑意越发乖顺,“那我们乐善好施的陆表商,给不给加呀?”
陆阔冷哼一声,佯装空耳。
“家?你怎么知道我想回家?”
言罢,他看着依旧稳坐如山的女人,“你送都不送我呀?”
“不送。”温阮含笑摇头,将他刚才的打趣如数奉还,“我怕我男朋友吃醋。”
陆阔,“……”
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陆阔轻叹一声,迈步走向厨房。
他跟温阮可以不用在意这些形式,但有长辈在,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不出意外,在厨房门外遇上了荣曜。
两人视线相接,陆阔明显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莫名透着股儿胜利者的游刃有余。
他似笑非笑地微一点头,进了厨房。
荣曜回味着温阮刚才那句“我们荣队”,勾唇一笑,直奔客厅。
做贼般在她浓密发丝间落下一吻后,迅速起身前,低声道:
“软宝,你真香。”
温阮瞧着定定看向自己,眸光灼灼的男人,“洗发水链接,你也想要?”
荣曜,“……”
恰逢此时,提着袋垃圾从厨房出来的陆阔,来到两人身边。
他还带着水汽的指尖,拿走了温阮要放回果盘的那俩橘子。
而后,又提起餐厅的垃圾,略过两人看向阮毓。
“阿姨,我先回去了,您跟软宝早点休息吧。”
他这话一出,即便荣曜再不想走,也不好继续打扰。
“阿姨,软宝,你们早点休息。”
温阮目送两人都上了电梯。
想着荣曜的情况,刚想说“我送你”,但又碍于手疼,只好换种方式。
“荣队,我给你叫个代驾。”
荣曜闻言,下意识看向阮毓,不知想到了什么,心虚地捻动指尖。
“不用,我就住楼下,你和阿姨有任何事,随时喊我。”
温阮,“……好。”
待两架电梯分别停在11楼和9楼,半靠在阮毓身上的温阮,立即从挽手改成环抱。
“妈,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阮毓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推开房门。
“多大了,还撒娇。”
温阮一张脸都埋在她胸前,“就撒娇,就撒娇。”
阮毓被她这般孩子气的无赖行为逗笑,无可奈何中又带着丝宠溺。
“好好好,跟我睡行了吧,那你快去洗漱。”
得到母亲的允许,温阮非但没动,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妈……”
阮毓轻拍了下她的屁股,笑问道:“你这是没吃饱?还是想到明早要吃什么了?”
温阮摇头。
“那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了?”
“难不成,你是想跟荣曜结婚了?
见女儿始终摇头,她又试探性问道:
“还是荣曜跟陆阔真……看对眼了?”
温阮,“……”
“妈,我就不能跟您聊点正事嘛?”
阮毓捏了捏她的脸,“这些年,你跟我聊的正事,除了吃,还剩什么?”
温阮想了想,理亏低头。
突然听到“叮”的一声。
阮毓打开微波炉,端出三个砂糖橘。
“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温阮眼睛一亮,“妈,你真好。”
自从阮毓翻古法香方,配制出能祛除尸臭的草木香薰开始,就迷上了中医。
这些年来,她养女儿一直遵循着《黄帝内经》中——“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的原则。
像水果这类生冷、偏甜、易伤脾胃的食物,寻常都会控量。
在生理期,更会先加热。
“油嘴滑舌。”
阮毓嘴上嫌弃,手上剥橘皮的动作,却没半分含糊。
温阮吃着又甜又暖的橘子,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反倒是阮毓看出了她的犹豫。
“软宝,你爸的事,你是不是又查出了什么?能说的话,就跟妈讲讲吧。”
温阮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十六年前黄凤麟被绑架的前因后果”、“父亲去救他时的经历”,以及“险些被黄凤麟那群畜生毁了清白,但极有可能见过绑匪真容的女生”,和盘托出。
阮毓听完,眼眶微红。
良久才道:“你是不是想,通过这个女生的线索,重启当年的绑架案?”
温阮点头。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仅凭我自己,想找一个连姓名、样貌、年龄都不清楚,是死是活都也不知道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即便能找到人,对方也不一定就记得绑匪的样貌。”
最重要的是,这个案子事关父亲,一旦重启,出于回避原则,温阮也将无法继续跟进。
阮毓擦去眼角泪花,“软宝,妈妈知道你想要什么。”
言罢,她拉着温阮进了卧室,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包裹多层、还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朱红色木盒。
“这个,或许能帮你。”
温阮看着从样式到颜色都极其熟悉的盒子,颤抖着按下了母亲的手。
环顾四周,示意她先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