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赵濯和清浅分别来回话。
荀二没撑过一刻钟就招了。按照他的说法,是大姑奶奶派人来,分别给他和李庄头送了信儿。给李庄头的信里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给他的信里交代叫人尽快按照她的方法修缮房屋。荀二和来人抱怨何必那么麻烦,直接点火烧死就是,结果被狠狠教训了一番。来人说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给人留了证据,毕竟捬义侯府一旦起疑,大姑奶奶也躲不过去。
荀二从心里瞧不起这女人,害人都不敢明目张胆,主子当个什么劲儿。工匠是来人从外郡高价请来的,不用荀二出去寻。等屋子修缮完了,来人一并把人带走了,怎么处置的,荀二也不知。
还能如何处置?一定被灭了口!赵荑真怀疑原主和这大姑奶奶结了几世的仇,为了能害死原主,居然如此不遗余力。而且她觉得这大姑奶奶的脑回路也算清奇。房子塌了,压死她赵荑,就真的查不出证据么?如果事发,工匠死无对证,荀二夫妻估计也活不成,庄子有李庄头掌控,这是确定计划万无一失了?赵荑嗤笑。
至于往西第三间屋子的床下活动砖块和墙壁画后的暗格,荀二说是自己藏财物的地方,搬走就把值钱东西都取走了。牲口棚原想养头骡子出门用,后来觉得腿脚不灵便,就放弃了。至于树啊,菜啊,哪里长得好不好,什么井沿怎么回事,狗洞藏在草料堆后边,他都没注意过,不知道。
这是一推三不知了?“你觉得荀二的话几分可信?”赵荑望着赵濯。
“小人觉得屋顶修缮的事儿是真,其他都有隐瞒。”赵濯拱手回话。
“哦,何以见得?”
“说修缮的事儿时,荀二声嘶力竭求着别打他,语不成调地说了;提到院子里特别的地方,他眼神明显飘忽,虽然语调没变。等看小人没什么其他要问的,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眼神却没有放松,似乎很担心小人再追问下去。”
荀二家的交代的和荀二说的大同小异,清浅也没问出更多。
“嗯,咱们去看看那几处特别的地方。”赵荑举步先行,其余人赶紧跟上。
先进了西侧第三间屋子,床下和暗格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绕过屋舍的山面,转进后院的菜园。葱郁的菜地中间确有一处蔬菜长势不如他处,但如果不细细分辨,似乎也没有特别显眼。赵荑绕着那处菜转了转,似乎是长方形的形状。
“从这里挖下去!”赵荑指着长方形一侧的边缘。赵沐几个应声拿了工具过来,几锹下去,众人都发现了异样。这处的土层似乎远比周围薄些。
几个人小心沿着边缘铲土,一会儿就露出了中间长方形处近乎黑色的板岩。掀开板岩,下边居然是个长方形的铁皮箱子。大概因为年深日久,箱子的铁皮已经大半腐朽,露出了里面深褐色的木质。
几人掏空周边的土和石头,发现箱子下居然也垫了板岩;众人费了很大气力,才把箱子抬了出来。
随着赵涣手起刀落,锁片应声而落。赵濯挡在赵荑身前,用长刀挑开了箱盖。
满满一箱的金锭映入眼帘。众人倒吸一口气,竟都忘记吐出来。
“带荀二来!”赵荑冷静吩咐。
从小她见过的贵重物品太多,这些金锭实在不算什么。不过她还真是错估了这个时代的购买力,而她的淡定让众人咂舌不已。
荀二被赵涣提了来,看到箱子的瞬间,他除了面色难看,倒也还算镇定。
居然没有慌乱!赵荑眯了眯眼睛:“说说吧!”
“五奶奶,这东西你动不得!”荀二梗了脖子,竟硬气了几分。“这是府里长辈的东西,我劝五奶奶还是别多问的好!知道多了,对您可没什么好处!”
此刻还能威胁人?赵荑笑了:“是么?听说总有奴大欺主,我今儿个还真是见识了!”她用清湄递过来的帕子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要我说呀,这就是你家里贪墨的证据!你那大儿子管着府里的车马,这管事真不是平白叫的,还真是大手笔!”
“你胡说八道!”荀二瞬间暴怒。
只是没等他说出下一句,一记窝心脚已经把他踹出好几丈远。随着他肥硕的身体着地,一口血喷出。他像个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爬不起来。赵濯退后半步,一言未出,好像刚刚的事儿和他无关。
赵荑神色未变,依然语含讥讽:“清澜,这奴才贪墨该怎么罚来着?”
清澜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被赵濯那一脚吓的,急声答道:“回主子话,轻则发卖,重则打死。”
“嗯,还真是合理!”赵荑轻笑出声:“这荀二一家也真是胆大妄为,看来一个也不能留了!”
荀二此刻刚刚回过一口气,顾不得胸口的痛,呛声喊道:“那是大老爷的,是大老爷的!和我们一家没关系,没关系啊!”
“大胆奴才!府里没分家,一切财物都计公中,大老爷怎会私藏?”赵荑厉声呵斥:“你荀二一家不仅贪墨,居然还敢构陷主子!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的奴才不打死可还了得!”
荀二此时已经缓过来,意识到任由赵荑说下去,他一家老小的命都得丢了,立时连滚带爬朝着赵荑磕头:“五奶奶饶命,饶命啊!真不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家的!是大老爷,真是大老爷啊!奴才和婆娘离府来庄子的头天晚上,大老爷让小厮寻了奴才去,交代说带了这钱财藏到庄子上,不信您可以派人回府问大老爷!您问大老爷!真是大老爷要奴才带回来的啊!”荀二几乎语无伦次。
“哦,要是照你的说法,大老爷应该还有别的交代吧?”赵荑无可无不可地问着。
“没,没!大老爷只说让好好看顾这钱财,守好了不会亏待奴才一家!”荀二矢口否认。
“哦,那褚老姨娘呢?”赵荑没有丝毫停顿,继续问话。
“褚,褚老姨娘?”荀二蓦地瞪大双眼,“没,没!褚老姨娘没怎么!”
“谁指使你害了褚老姨娘?”赵荑脱口喝问。
“没!没!我没害褚老姨娘!没害!”荀二已经声调失控。
“赵濯,去让人把院里的几棵树伐了,掘地三尺!”赵荑高声吩咐。
“啊,五奶奶,你不能,不能伐树!”荀二从地上爬起,几乎冲向赵荑。
离他最近的赵涣已经一脚踢出,再次把他踹翻在地。
“不能,不能啊!五奶奶,我说,我说!不是我啊!是老太太,是老太太啊!”荀二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是老太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