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日的桂花糕呈于宫中贵人面前时,养心殿内
“你们都退下吧,父皇交由本殿下和母妃一同照顾便够了”,裴佑一脚踏进养心殿,双眼看向殿内那抹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倩影。
“喏”,宫女们齐声行礼,徐徐退出养心殿。
“娘娘”,春柳眼含为难之色看向李贵妃。
“下去吧”,坐在床榻旁的李蓁蓁语气犹豫了下,开口道。
等养心殿内只剩下卧床不醒的当今圣上裴镇,便只有大皇子裴佑和贵妃李蓁蓁。
感受着那如实质般灼热的目光,李蓁蓁脸微热,她已许久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这么明显。
“母妃,父皇今日可有醒来?”裴佑上前几步,俯身看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近三年来,当今圣上的身体每况日下,大半时间都独自睡在养心殿内。偶尔逛至后宫,也是前往昭阳宫,未在华清宫久留,更遑论其他的嫔妃住处。
帝后之间日益和谐,然后宫众人却是怨声载道。
自半个月前,当今圣上于太极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晕厥,被太医正诊断后告知暗疾突发,情况异常紧急。
近半个月来,圣上昏昏醒醒,基本上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太后多次想要询问立储之事,也是无疾而终。
随着时间的流逝,清醒的时间越发得短暂,甚至已连续两日未有睁眼。
闻言,李蓁蓁摇了摇头,她也不知这些时日守在养心殿,是为了陛下而来,还是……
“那只簪子可还喜欢?”看着心上人微红的脸颊,裴佑柔声可口,趁今日母后前往长乐宫侍奉,他匆匆而来。
“这不合适,本宫是你的母妃”,李蓁蓁咬了下唇角,起身向外走去。
即使床榻上的男人已经昏迷不醒,自己的胆子也没大到这个份上。
这三年来,李蓁蓁对于圣上的行为自气愤到不解,再到绝望。
一年前,在得知裴镇在御花园独自饮酒时,李蓁蓁唤人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起身前往。
命令御花园中守着的宫女、站岗的太监及侍卫退远点,自己则一人走进了凉亭中,伸手摸向了那被酒水熏得双眼已迷离的男人。
李蓁蓁本想着趁他迷醉之际,与他再度往日的温存,却不想对面之人瞬间清醒,自己的两只手被裴镇一把抓住。
这个男人站起身,竟对她的求欢视若无睹,未低眸多看一眼,随即一用力将自己推倒在地。
那一刻,她怀疑起了自己,是自己老了么?是啊,后宫多的是比自己年轻的。
是自己不再美了么?带着这个问题她像游魂般起身,向后退去。
而凉亭中的男人依旧不看自己,坐回石凳上,拿起酒杯继续独饮。
直到撞进一个温热强壮的怀里,李蓁蓁迷茫地抬头看向来人。
“母妃,小心”,裴佑温和有礼的声音传来。
李蓁蓁就着他手腕的力道,站直了身子,看向身前这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男人。
“本宫没事” ,李蓁蓁低眸,摇了摇脑袋。
“母妃,父皇年岁已大,但母妃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如何经得起寂寞,暗自神伤呢?”裴佑并没有放手,依旧双手托着李贵妃的手腕。
李蓁蓁一愣,反应过来时脸颊绯红,恼羞成怒地看向裴佑。
裴佑的一席话恰好说明了自己刚才在凉亭内那一系列“勾引”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李蓁蓁的羞意一瞬间涌上心头。
但在与裴佑目光对视时,李蓁蓁又是一愣,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明目张胆的炽热。
“你……”李蓁蓁的怒气消散,向后退了半步,眼神飘忽不定。
在她的生命中,第一个如此看她的男人是裴镇,那个做了她十几年丈夫的人,但今日,她碰上了第二个。
“母妃初入宫时,佑儿还小,只觉母妃惊为天人。现佑儿已成年,母妃依旧美貌如初,让人见之难忘”,裴佑上前了半步,俯首靠近。
“你是说本宫依旧很美?”李蓁蓁的心神被裴佑的夸赞吸引了过去,忽视了俩人超乎礼法的距离。
“当然,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嗅着近在咫尺的秀发上的香气,今日没有沾过酒味的裴佑却觉得自己已醉了。
听着对方肯定的答复,李蓁蓁眼睑轻颤,当鼻尖嗅到男人衣物上的檀香时,她突然清醒,双手一用力,便将毫无防备的裴佑推开,随即转身向远处疾步而去,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郎有情,妾有意,这是天下顶顶合适的事,你为什么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裴佑的声音里有些急躁,打破了他一贯的温文尔雅,也将李蓁蓁自回忆中拉回。
裴佑因至今未册立正妻,尚未出宫建府,至今仍住在皇后娘娘的朝阳宫内的其他侧殿。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你父皇的妃子”,李蓁蓁失去了以往的飞扬跋扈,如一个陷入恋爱期间的少女般不知所措。
这一年来,她清楚地知道裴佑创造了许多次机会与自己单独相遇,俩人相处时也仅谈论国事家事,无其他逾矩之处。
但偶尔的关心和不自觉流出的真情,让李蓁蓁越陷越深。
“当今圣上最不缺的就是妃子,但蓁儿,本殿下缺你”,裴佑此刻不想再克制,伸手将眼前低眸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女人抱进了怀里。
这是他日夜挂在心上的女人,即使她是自己弟弟的母亲,即使她不为自己母后所喜。
“裴佑,你清醒一点,你是皇子,而本宫是贵妃,如何能无视礼法,不知羞耻地在一起”,李蓁蓁双手抓住裴佑搂抱自己的手臂,挣扎着想要脱离这个怀抱,犹如自己那颗挣扎的心。
“只要有一日,本殿下能登上帝位,什么礼法、什么孝道,皆是笑话,蓁儿”,说着,裴佑将李蓁蓁的身子转向自己的面前,盯着她的双眼不放:“只要本殿下能登上帝位,你便是皇后,你可信我?”
李蓁蓁本慌张的双眼溢出了泪水,下意识地反问道:“那见深怎么办?”
说出口时,她冷静了下来,是啊,她还有儿子,她不该为了个男人而陷自己的亲儿子于不义的境地。
“蓁儿,人生短短数十载,你还如此年轻,便想要深居后宫,孤独终老么?”裴佑低声喝道,他想要得到眼前这个女人,更想要在龙椅上得到这个女人。
江山、美人,他全都要。
“你知道的,都知道的,本殿下为何至今未立正妻,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个小儿么?别人不明白,聪慧如你,看不明白么?!”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李蓁蓁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此刻裴佑的声音就像戏文里诱惑书生失身的女妖,一步步蚕食着自己的理智。
刚侧过一步,李蓁蓁眼含热泪还想要说什么时,却见裴佑身后一直昏迷躺在榻上的男人已睁开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