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张角度隐秘,像是偷拍出来的照片。
照片中心,三个人围坐在一盆柴火旁,火光映射出他们的样貌。
最右边的,有一张余景很熟悉的脸,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天天都能看见。除了头发长了些,穿着不同之外,没有其他差别。
他虽然抬着头,和中间的人面对着面,但坐姿拘谨,眼神躲闪,显得有些弱势。
他对面的那人余景并不认识,只是看其面貌,年岁颇大,脸上布满褶皱。手持拐杖端坐其间,一身长袍,戴着副金丝眼镜,昂首抬头,目不斜视眼神锐利地看着对面的张庆生,气势逼人。
照片的边缘,最左边的人仅仅露出一个侧脸。
余景也能确定地说,那是小哥!
他眉骨高耸,薄唇微抿,肤色同旁边两人相比,白两个色度不止。侧身坐在火堆边,双手揣进衣服兜里,眉眼低垂,像是在思考,或者听另外两人说话。
张庆生竟是认识小哥的吗?
迷雾越来越多,也终于跟小哥搭上了边,余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好在还有两张信纸。
将之展开来看,两页纸是写的满满当当。
首先,写信的就是解雨臣安排去调查张庆生的人,他去到张庆生的家乡,四处走动明察暗访了将近一月,才打包将发现的所有汇集成一个信封,寄了过来。
关于张庆生的从前,只知道他是在很小的时候,被父亲带着在乡下农村定居落户。
当时时局刚稳,像他们一样辗转落户的人不在少数,多是在动乱时期失去父母亲族,又被迫背井离乡所导致。
村子里经济落后,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只能靠地里种的那点东西养家糊口。而他父亲张兴阳呢,刚到村子里的时候,看着瘦瘦高高的一个,皮肤干净白皙,一看就不是会干活的人。
好在会些拳脚功夫,三天两头带着把刀进山里,最差的时候也能带回三两条鱼。留下家里吃的,剩下的统统拿出去卖。
村民们也不知道具体他是去哪儿卖,也不知道他哪儿来往返的车,只是见他靠着这买卖生活越来越好,不少人家就想跟着他做。
他也不吝啬,手把手教村里年轻人打猎,买卖的事也一并承包,村里人感念他的恩情,对他家也多有照拂。
说起他家,有个从前到现在都无法绕开的隐密,就是他家孩子,也就是张庆生。当时小小的孩子在村里可是掀起好一阵风波,原因就是他脑袋上的伤。
张兴阳反复说那是小孩意外摔伤的,但村里人多嘴杂,出于各种情绪,多的是暗地里嚼舌根子的人。
有说他们家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孩子被人家打破了脑袋,才不得不转来乡下的。也有说是孩子生了病,被开了脑袋医治后,转来乡下疗养的。
后来随着跟随张兴阳打猎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孩子脑袋上的东西也没了,头发也长出来盖住伤疤,这些话也就渐渐没人说了。
张庆生十岁左右的时候,他父亲突然因病去世,据说病得十分突然,一夜之间人就没了。村里人念及张兴阳对村里的贡献,家家一口饭地将张庆生给照顾长大。
张庆生二十岁时,离开家乡上外地读书,从此年年只有除夕会回家几天。张家房子也因此空置,渐渐被废弃,变得破旧。
张兴阳的墓就在张家房子后边的土坡坡上,墓的上方已经长满了野草,墓碑也略显残破。他们围绕着墓转了转,竟意外发现墓碑前的土,有不太自然,像是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们动手将那里翻开,发现里边埋了个生锈的铁盒,打开就是这张照片和铜器。
除此之外,他们也查了查张兴阳的死因,和他生前打猎所得买卖的买家。
最后结果是一无所获,所有痕迹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查不到半点线索。
余景看完信,眼神都黯淡了几分。
本以为这信是给他解惑的,结果是来搅局的。关键答案没有,问题倒是一箩筐。
再看那张照片,或许,不是张庆生认识小哥,是他父亲认识小哥。
那张庆生又知道些什么?
这照片中的老年人又是谁?
暗地里调查别人到底不光彩,这又是在别人的地界,为了以防万一信纸被别人,尤其是张庆生看到,余景找了个火将信纸点燃。
火光摇曳中,余景决定,局面僵着也是僵着,不如,他主动出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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