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芊羽输入密码,打开门,意外地看见坐在客厅沙发里的温行启。
“温公子。”周芊羽打招呼。
“我一天没吃饭了,周芊羽,做碗面吃吧。”温行启手里拿着遥控器,边调台边说。
周芊羽点头,将包挂在鞋柜的置物架上。
换了拖鞋走进来。
她今天穿的很淑女,浅色的针织衫,胸前绣着几朵粉色和鹅黄色的小花,白色的丝绒蛋糕裙,长发挽着,耳朵上戴着小小的花朵耳饰。
好看!
大概是因为她画画的关系,温行启总能在她身上看到一股阴郁的气质。
和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不一样。
她每次来,几乎都是运动装。
今天却穿了裙子,是有事?还是有约会?
温行启将电视定格在一档科普综艺上。
眼睛有意无意地瞥向厨房的方向。
看着周芊羽从最开始的手忙脚忙,到现在的得心应手,果然熟能生巧,巧能生…做面。
很快热气腾腾的青菜面端上来。
一把青色小菜,两个荷包蛋,还铺了午餐肉。
温行启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接过周芊羽递过来的筷子。
温行启看了她一眼,不吝夸赞:“你这样穿很好看。”
周芊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有约会?”他问的随意。温行启吃了一口荷包蛋,总觉得今天的荷包蛋煎糊了,但颜色又是漂亮的金黄色。
“温公子,我今天想请个假。”周芊羽说:“卫生我明天一早过来打扫可以吗?”
周芊羽解释道:“约了同学一起去看展览,地方有点远,怕来不及。”
温行远抬头看着她,离近了才发现,她不仅戴了耳饰,还画了妆。
他知道这个妆容的名字叫桃花妆。
但是她画的很淡,像是画布上不小心染上的一点颜料,随意又自然。
温行启点头,“几点出发?”
“一点半。”周芊羽说。
“去吧。”温行启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饿,倒是想出去兜风,去哪里都可以。
最好远一点的地方。
周芊羽道谢,拿着包包,换了鞋子,出门,关门。
温行启头也不抬地吃着面。
周芊羽刚下楼,就迎面碰上了周延。
周延远远对着她点头示意。
周芊羽不解,慢慢走近,“找我吗?”
周延点头。
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三少说,无论怎样,你是周家人。”
“他这人护短,断没有让周家人矮在别人屋檐下的道理。”
“这是支票,需要多少,二小姐自己填。”
“但是,只此一次。”
周芊羽看着周延递过来的支票,眼睛一眨,泪水刹那间聚集。
周延继续道:“少爷看着清冷无情,但心软。”
“老夫人在世时,曾说过,过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请永远把自己放在优先考虑项。”
“少爷让我带句话给你,你是周家二小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也代表着周家的体面。
周芊羽早已泪流满面,抬手接过周延递过来的支票。
“替我谢谢阿笙。”周芊羽抬手擦了擦眼泪,努力控制住哭腔,“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会处理好。”
周延点头,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周延又回身,看着周芊羽,“二小姐,其实,少爷一直记着你曾经帮他请医生的事。”
周芊羽看着周延消失在视线里,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然后泣不成声。
那年,他们都是十岁的年纪,叶南星去世后。
母亲带着她登堂入室。
她见他的第一面,男孩倔强的眼里,满是敌意。
吴佩欣看着叶南星的遗像咒骂不止,甚至要毁了它。
小小少年转身掏出一把枪,恶狠狠地指着吴佩欣。
她惊恐于少年的冷酷无情,也讶异他的成熟稳重。
对于她和母亲的到来,周子笙备受打击,几乎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周盛安忙于工作,无暇顾及。
她纯属好奇,那个少年怎么那么久都不出来,偷了钥匙,开了门。
黑漆漆的屋子里,他抱着叶南星和周以澄的遗像,躺在地板上,浑身滚烫,说着胡话。
她叫了佣人和家庭医生。
周子笙得以捡回一条命。
高烧引起支气管肺炎,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出院后,他主动提出去m国读书。
所以在m国的时候,他动用关系,抹去她在案发现场的痕迹。
又让人把陈扬的尸体运回国。
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当年的好奇,救了他一命。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这算是第三次帮她了。
周延才会说只此一次。
但这一次就足够了。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周芊羽接通电话,是同学在催促她。
周芊羽说了声马上到,便挂掉手机。
她扭头回望着身后的小区,看着某一栋楼出神。
以后,她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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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依旧阴沉沉的,寒风阵阵,阴冷的很。
吴应穿着厚厚的夹克服,抽着烟,站在废弃的工厂里等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吴应还没等到人。
吴应从最开始的期待,到不耐,再到烦躁。
他心里越来越慌,不是因为等的时间有点长。
而是在想周子笙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吴佩欣把他父母支走,又扬言不再替他还赌债。
却又突然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去找顾瑾瑜拿平安扣。
只不过是吴佩欣的一石二鸟罢了,借用周子笙的手除了他这个吸血鬼弟弟。
多划算。
若吴应伤在周子笙手里,那么他也能消停一段时间,吴佩欣可以图个清净。
若吴应死在周子笙手里,那么周子笙就是杀人犯。
这才是吴佩欣最想看到的结果。
吴应不信自己的姐姐会伤害自己,他想赌,所以他骗吴佩欣已经拿到了平安扣,让她带钱过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支烟抽完,吴应又点了一支,脚下全是烟头。
大概他抽的急,烟呛的他直咳嗽,眼睛里都起了水雾。
他们是姐弟,三十多年的姐弟。
她的前半生几乎为他而活,操不完的心,还不完的债。
她每次都说不管他,却每次都把钱拿出来替他还钱。
他习惯了这种习惯,就算会说气话,他也从未想过她会要自己的命。
吴应无意间抬头,看见不远处驶来一辆车。
吴应忽然咧嘴笑了一下,他就知道,她不会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