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的声音压得很低,林寂从未见他如此严肃过。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悄然无声地自后厨的另一侧闪身而出。
温夫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看出此时局势凶险,知晓外面的人来者不善,尽力克制着咳嗽,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后厨外的伤亡越来越多,十二司的撤退,以及多数杀手在接获指令后,纷纷逃往地牢藏匿,那些未能逃脱的,几乎全成了刀下亡魂。
后厨外的萧怀宇杀红了眼,一刀刺进奄奄一息的杀手,血溅到他脸上,不仅没什么反应,居然还在阴森森发笑。
握刀的手缠着纱布,那是十七前几日伤的,他只恨,没有成功取了他的性命。
很快,血腥的气息布满了七镜楼的每一个角落,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被利刃穿胸而过。
鲜血染红,凄凉无比。
建筑、屏风、字画,无一幸免,皆被破坏殆尽。
惨叫声、哀嚎声... ...
好似就在他的耳边环绕。
十七眼底通红,他在想,这是不是上天给的惩罚?
杀手杀人无数,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而他,也许也会一样。
温夫人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臂,示意十七冷静。
他愧疚的点了下头,当初温瑾川说要带他爹娘走,如果他同意的话,就好了... ...
他,又做错了。
十七与温夫人躲在后厨的暗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炊烟之地还是比较让人松懈的。
杀进七镜楼的众人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并未往后厨这边走来。
突然,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来禀报:“二皇子,他们全在往一处地下室逃离!”
萧怀宇眼中充满凶光,立即下令:“追!一个都不许放过!”
随后,他带着手下迅速离去。
待萧怀宇等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十七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安全后,对温夫人做了一个“走”的手势。温夫人紧紧跟在十七身后,往七镜楼大门逃去。
“他们会不会... ...”
十七自信的对温夫人摇头:“您放心,温殿主和李医仙不会有事,我们先走。”
地上满是血迹和尸体。温夫人胸腔翻滚,身子不好的她根本闻不了这些污秽之物,一时间头脑发昏,踉跄之际往地上倒去。
“温夫人!”
十七惊慌,急忙上前搀扶。
而下一秒,周围尘土往上悬浮。那不男不女的男人顿时从上方落下,不止他一人,共有七人。
“小娃娃,我们又见面了。”
十七扶着温夫人靠在了一处石墩旁,而后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抽出短刃。
白发男人夹着他那尖细的嗓音笑道:“你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难道还妄想今日能活命不成?”
“可以试试。”
“哟,狂妄小儿倒是让洒家佩服,只不过,可惜了!”
话落,白发男人直接冲到十七面前,他的手中没有任何兵器,而是以手当刃,直取十七的要害。
十七侧身一躲,短刃顺势划过,却只割破了对方的衣角。白发男人轻蔑一笑,身影迅速变换,从另一个角度给了十七后背重重一掌。
后者翻了个跟头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温夫人捂着胸口担忧的唤出口:“小心...”
周围的六人也同时动了起来,将十七和温夫人牢牢困在中间。
“杀了,不留活口。”
白发男人淡淡张嘴,六人持剑直往他们二人而来。
十七咬着牙将短刃从手中抛出,速度快到他们毫无准备。只见短刃的刀尖夺了其中一人的眼珠,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弧形再次回到十七的手中。
六人顿时发愣,那被夺了眼珠的男子大叫,十七趁此机会冲上前利落的将其抹喉。
另外五人见状,将十七逼退。
白发男人不乐意了,暗自骂了声废物!
“都给我退下!一群废物,还得洒家动手。”
十七自知不敌,脑子快速转动如何才能保命。看着那白发男人步步逼近,十七擦掉嘴角的血渍后开口:“大人,听说轮回殿被一把大火烧没了,可你不好奇他们人去哪了吗?”
“梵天宗的具体位置,望月山庄的十万大军。你都不想知道吗?”
白发男人眼神微暗,已经上过一次当的他是不会在相信第二次的。
“十万虽多,但想攻破天陵城门,只怕是白日做梦。”
此话一出,十七的猜想果然没错。
皇上步步紧逼,为的就是宁夫人火速攻城,然后一网打尽。
许太尉也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
“至于望月山庄,呵,便是我们下一个目标。”
说了这么多,到底还是没有提梵天宗。
想来,他们对此还是有些忌惮的。
“大人可知我身后此人是谁?”
白发男人眯眼,他不想跟十七废话。抬手之际,萧怀宇等人赶来。
“慢着!”
叫停的也是上次出现过的人,十七好像有印象,被称什么太傅?
男人走近,看了眼温夫人。
“带走。”
白发人不懂,“太傅,这是为何?”
男人挑眉:“此人是轮回殿殿主的夫人,轮回殿隶属梵天宗,那魔教应该不会放任她不管。”
说完,他转头看向十七:“至于你...”
话未说完,只见两个士兵要动手抓十七,十七刚想出手,却被面前的太傅按着身子,一脚踹向膝弯,强行压下,手掌铺平在地面。
萧怀宇阴着脸走出,从地上捡起十七掉落的短刃,二话不说一刀刺进十七的手背。
剧痛袭来,十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手心被刺穿,血流了一地。他直直地盯着萧怀宇,仿佛一头将要发疯的狮子,如果不是被人压住,他能立刻将其撕咬。
“本皇子想来有仇必报,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他拍了拍十七的脸颊,两人挨得很近。
萧怀宇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竟然从眼前这人的身上看见了萧子安的身影。
犹记得两年前,他有意在萧子安面前谈及前朝南越的淑和公主,故意言明御南王之心并不在其母身上,致使萧子安盛怒。
彼时,萧子安看他的眼神仿若亦是如此,凌厉至极。
突然大胆的猜测在心中升起:“你是谁?”
十七笑了笑,“二皇子靠近些,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