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奥斯顿主动谈起了安西尔的婚配人选。
皇后很是满意,止不住地点头,“伊莎贝尔小姐举止优雅大方,性格温柔,相信一定能和安西尔相处得很好。”
皇后的话,让本在说闹的希雅和亦安停下了动作。
亦安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餐盘上,希雅的脸色瞬间就冷了。
艾伦还在附和,“皇兄迎娶皇太子妃之后是不是该我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你性格一点都不稳重,正是需要像伊莎贝尔一样的贵族小姐来管着你。”
皇后的每一句夸赞都让希雅的脸色更冷。
安西尔没有错过亦安和希雅之间的怪异。
他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安西尔冷淡的声音让餐桌上的气氛一滞。
“什么?”艾伦不懂安西尔的意思。
“你们和伊莎贝尔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安西尔再次开口。
亦安动作一僵,希雅脸色阴沉。
亦安在餐桌下悄悄地握住了希雅的手,恳求着。
“希雅?”安西尔的声音不容拒绝。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希雅。
亦安在餐桌下轻轻摇了摇,千万别说,多尴尬呀!
伊莎贝尔本来就是手握实权的侯爵千金,而他身份尴尬。再说了,伊莎贝尔是安西尔的未婚妻,这样让安西尔多为难呀。
希雅挥开了亦安的手,然后摸了摸亦安的头。
然后将那天伊莎贝尔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闻言,皇后有些不可置信,“伊莎贝尔小姐真的这么说?”
从希雅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皇后脸色也不太好。
在她印象中,伊莎贝尔一直是一位可爱大方的贵族小姐模样,长相艳丽,家世良好,但待人亲和,行事落落大方,她虽然与伊莎贝尔的母亲感情深厚,也深知安西尔作为帝国皇太子身份的重要性,还有就是安西尔性格冷淡,而伊莎贝尔性格温柔,正好互补。
总的来说,伊莎贝尔是皇后综合考量之后,才定下来的皇太子妃人选。
而奥斯顿认为,安西尔的皇太子妃只要不妨碍安西尔的继承人身份,她的家世,容貌,性格统统不重要,此事他曾问过安西尔的想法,当时少年模样的安西尔早已显露出不同于常人的成熟和稳重。
“父皇,既然母后认为伊莎贝尔小姐适合皇太子妃的位置,那就她吧。”
餐桌上一度陷入了尴尬。
最后,皇后犹豫着开口,“也许她……只是被侍女蛊惑了,一时鬼迷心窍才说出这样的话。”
皇后的确很纠结,一面的是自己从小疼爱的孩子,一面是早逝好友的孩子,她不愿相信好友的孩子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父皇,母后,至于伊莎贝尔小姐适不适合皇太子妃的位置,我会再考虑考虑。”安西尔的神色平静,但说出的话,让伊莎贝尔登上皇太子妃之位更加困难。
奥斯顿虽然没开口,但他的沉默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你怎么不说,你以往面对我时的嚣张呢!”艾伦对亦安的沉默表示不满。
虽然他不喜欢亦安,也不代表一个随随便便的侯爵千金都可以踩在亦安头上,这是对皇室的蔑视和看轻。再说了,那什么侯爵千金,艾伦见都没见过,他条件反射地对她产生不了好感,就凭她顶着“贵族小姐”这几个字。
自从艾伦越长越大,安西尔早早就订下了未婚妻,那些贵族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一场宴会他能碰见十个偶遇到,八个摔倒的,六个迷路的,因此艾伦对贵族小姐厌烦不已。
面对艾伦的指责,亦安只能试图通过笑容蒙混过关。
但可惜他并没有蒙混过关,反而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开启了对他的说教。
不仅如此,奥斯顿一锤定音,安排了赛雷妮蒂夫人来教授他关于皇室的品格。
亦安不仅在心中泪流满面,亦安的存在,赛雷妮蒂夫人是反对最强烈的人。
见无法改变陛下的想法,赛雷妮蒂夫人在每次举行的皇室晚宴上,都对亦安挑刺不已。
后来奥斯顿直接想了一个办法,安排赛雷妮蒂夫人教导亦安礼仪。
这下,赛雷妮蒂夫人再也不在公开场合对亦安挑刺了,毕竟否定亦安就是否定她自己的教导成果。
但私下里,亦安度过了非常艰难的一段时期。
赛雷妮蒂夫人是完美主义,她的教导非常严苛,亦安一个动作要做成百上千遍,直到亦安做到达到她心中完美的标准。
那段时间,亦安用餐,都在拿着餐刀复习赛雷妮蒂夫人的教导,吃一口,想着自己的姿势正不正确,完全无法体会到食物的美好。
希雅和皇后虽然心疼她,可是对上赛雷妮蒂夫人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她们也是接受过赛雷妮蒂夫人教导的,对她怵得不行。
皇室中人,除了奥斯顿,所有人都接受过赛雷妮蒂夫人的教导。
等亦安接受完礼仪指导,他恍如隔世,有一种结束高考的感觉。
想到要再次接受赛雷妮蒂夫人的指导,他早知道就不应该对伊莎贝尔的看轻视而不见。
晚宴结束后,安西尔要送亦安回宫,众人都知道是安西尔有事跟亦安说,所以侍从等人都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靠近。
亦安知道安西尔是要对他秋后算账,所以全程保持乖觉,准备听训。
看着亦安一副乖巧挨训的样子,安西尔再大的火气都消了。亦安长大了,面容也越发精致了,但性格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变化。
在安西尔心中亦安是易碎的,胆小的,体弱的,但是他也知道亦安他很温柔,很开朗,很宽容,这样处处为他人着想,委屈自己,不该出现在一个被众人疼宠长大的孩子身上。
“不觉得委屈吗?”安西尔的嗓音如同今晚的月色一般温柔,面对亦安,他总是会体现出难得的耐心。
亦安摇了摇头,“不会哟,我又不在意她,我只是替哥哥有些难过。”
“难过什么。”
“所有人都在考虑皇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是否适合皇太子妃的位置,连安西尔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您的未婚妻不仅是皇太子妃,也是您的妻子。”
安西尔心下震动,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孩子……永远都是这样温柔,好似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冬天寒冷时待在点起壁炉房间的暖意。
他不得不承认亦安的想法很天真很幼稚,贵族之间的联姻哪有什么真情可言,都是利益的置换,而皇室作为贵族的顶点,也不过是一样的,就连帝国流传多年的帝后爱情,也不过是父皇权衡之下的妥协。
初登王位的父皇需要公爵府的支持,可是父皇又不想培养公爵府的野心,所以选择了性格柔顺,不通政事的母后。父皇编织的名为爱情的网中,沉溺其中的只有母后和不知其意的民众。
同样的,安西尔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的皇太子妃是不是喜欢自己,有怎样的野心,在他看来只要能扮演好皇太子妃的角色,这个位置谁坐都是一样的。
可是现在,这个可以随意更换的皇太子妃竟然肆意看轻自己重视的人,这让安西尔很不高兴。
“既然你这么在意我的想法,就应该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未来的妻子会随意看轻我的家人,那被蒙在鼓里的我难道不是很可怜吗?”
安西尔的一番话让亦安很心虚,他以为默默忍耐是对安西尔好,但殊不知这才是最糟糕的做法。
“哥哥,对不起,我只是……认为伊莎贝尔小姐是你未来的妻子。”亦安低着头失落不已。
“我未来的妻子会成为我的家人,在这之前,她必须会尊重我的家人,不然就不配成为我的妻子。”
“嗯。”亦安重重地点头。
“还是小孩子。”安西尔神色柔和,摸了摸亦安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