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疯子!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吗?”
昏暗地下洞窟内,被绑在架子上的年轻男子不断大喊着。
一圈圈身披斗篷之人,围绕在四周。
对于青年的挣扎呼喊,他们视若无睹。
火把摇曳,映照着这些人阴冷而狂热的脸庞。
此时,为首者走上前,淡然道:“稍安勿躁。”
青年急忙喊道:“我是安全署的刑卫,沈授,你们知道——杀了我的代价吗?”
“沈先生,之前你杀了我们的献品,害我们错过了至尊大人要求的献奉时间。
这是我们唯一的弥补机会了。”
“献品?”
沈授瞬间回忆起来。
他曾经,意外击毙了一名——毁容的癫狂斜教徒。
“你们要报复我?”
对方却是轻轻摇头:“不是报复,我们心中——没有任何仇憎。
只因现在,他的残心寄附在你身上,所以很抱歉。”
“残心,什么莫名其妙!?”
对方不再理会沈授,而是立即转身,“好了,现在开始,所有人集中精神!”
随着为首者一声令下,在场之人尽皆神情肃穆——陷入一种诡异难言的氛围之中。
洞窟内的空气似乎随即凝固。
沈授感觉到——一股莫名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笼罩着沈授。
他试图挣扎,哪怕是绳索已松动,沈授却发现——身体如同被无形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随着领头者手势,周围人开始低声吟唱怪咒。
声音在洞窟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沈授微微蹙眉,本来他还想拖延时间,让自己身上的定位器起效。
但可惜,对方根本没给这个机会。
“道乃心所向,法为心之极,
律乃心限缚,理为心禁锁;
五感尽断绝,六识皆虚妄;
无相亦无妄,我心见真世!”
倏然间,为首者双眼突然变得赤红,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焰。
“妄嗅者迷,贪味者惘,首断,嗅味!”
下一瞬,对方就将粘稠怪异的胶团——硬生生塞入沈授口鼻!
胶团带着难以言喻的异味,瞬间充斥沈授的感官世界。
紧接着,嗅味二觉被猝然截断。
就连那恶心异味——也成了奢望。
然而此时,除了沈授之外,其余人居然也在纷纷效仿——用同样手段,切断了自己的嗅觉和味觉!
但那些人没停下诵咒,而是用自己的腹部,发出了更为嘹亮的声响!
窒息痛苦之中,沈授暗暗思索:“还以为要直接杀了我,暂时只是无法呼吸了。
但若只是如此,在窒息死亡之前——我还有机会活命。
可问题是,现在束缚我的无形之物,究竟是什么?”
然而就在疑惑之中,沈授发觉,自己的心绪,竟在变得莫名悲喜交加。
这种情绪的波动越来越强烈。
近乎癫狂的欣喜,以及令人心死的悲哀交织,让沈授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理智。
他猛然惊醒,试图从这股——诡异情感的漩涡中挣脱出来。
“不对!我为何会如此?定是这邪术在作祟!”
他意识到——这一定和那些人口中的“残心”有关。
“妄视者疑,妄闻者惑,次断,视听!”
下一瞬,同样的怪异胶团,又被塞入沈授的耳朵和眼睛!
尽管切断了听觉,但周围咒语声却意外的愈发响亮,如魔音灌耳,不断冲击着沈授脆弱的神经。
而此时,悲喜之情似乎微微淡化。
取而代之的,则是怪异的嗔怒和无尽恐惧糅杂在一起!
沈授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
这股情感如同狂暴的洪流,冲刷着他理智的堤坝,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紧咬牙关,拼命稳定心神。
但那股怪异的力量却如影随形,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沈授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意识逐渐模糊。
“不行,这样下去就要丧失意识了。
我可是唯物主义战士,怎么能被这些莫名其妙的鬼东西玩死?”
沈授一狠心,猛地就用牙齿——咬在自己舌头上!
剧痛之下,沈授的意识猛然清醒。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再度拼命挣扎起来。
他双手胡乱挥舞,但身体,却始终像被无形巨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好动者乱,痴触者堕,终断,动触!”
紧接着,一枚锥子状的尖锐器物,瞬间穿透了沈授的眉心。
锥尖带着冰冷寒意,仿佛能冻结沈授的思维意识。
沈授不由暗骂:“该死,脑袋被贯穿,我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剧痛之下,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自己的一切感知,正在被迅速抽离吞噬。
他的心中充满绝望,却无能为力。
“妄感尽断绝,我心入真世!”
“妄感尽断绝,我心入真世!”
此刻,沈授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该死,我入泥马呢?
怎么回事,我不是被锥子贯穿了额头吗?
不应该瞬间失神吗?
为什么到现在——我都还没彻底失去意识?”
那枚锥子,虽深深刺入他的眉心,但沈授的意志,却仍旧熊熊燃烧,不肯熄灭。
沈授的五感已经断绝,然而此时,却生出了一种——超脱于五感六识——难以言喻的诡妙感知。
他似乎,可以清晰体味到——在场之人的一切心绪——激动、狂热、期待等等一切交织在一起的心绪。
就在这时,本应失去听觉的他,心中却是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汝非至尊信徒,可愿自献心相以奉尊上,尊上亦将偿汝所愿。”
“汝非至尊信徒,可愿自献心相以奉尊上,尊上亦将偿汝所愿。”
那道声音在机械得重复着。
沈授大概明白了含义,心中立刻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我已经被贯穿脑袋活不了了,罢了,让我再替这个世界做点贡献。
好,我愿意!
但条件是,我要这些王八蛋给我陪葬!”
“善,信徒之心皆在尊上掌中,便依汝所愿!”不知名的对方欣然应允。
就在那一瞬间,沈授清晰地察觉到——那些原本近乎疯狂的信徒们——身上发生了剧变。
只见他们像是突然遭受了——某种极其可怕的袭击一般,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原本洋溢在脸上的那种——对信仰的极度狂热,以及因之而生的狂喜之色,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惊惶和深深的绝望。
然而,面对如此骇人的场景,沈授的内心却平静如水,甚至还隐隐升起一丝解脱般的快感。
在他眼中,那些曾经自命不凡、自以为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癫狂信徒们,此时此刻已然沦为毫无生机的木偶。
他们一个个瘫倒在地,双眼空洞无神。
面容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信徒们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正在无情地撕扯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
这种痛苦深入骨髓,让他们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空气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沈授就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冷漠感知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于这些——因为自己的偏执和愚昧而陷入绝境的人,他的心中,没有泛起丝毫的同情之意。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信徒们,体内最后一丝生气和活力——也被彻底抽离干净。
只剩下一具具——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无神躯壳,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
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曾经的盲目与无知。
【度化伪世之妄心者一百一十三,夺‘痴’之法残碎——‘惧’之法残碎——‘死’之法残碎。
无妄世尊赏下等善德,特赐小涅盘善果。】
“我脑袋里出现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讯息?
无妄世尊又是谁?
呵呵,不管了,反正我也快挂了,拉着你们陪葬足够了。
这是你们自找的死路!
唉,也罢,临死前,也算是为社会铲除了一批丧心病狂的害虫。”
但他的这股畅快感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马上,就轮到沈授——要被剥夺所谓的心相了。
刹那间,他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跨越时空抓来。
而自己正被其抓着——硬生生与这世界剥离,而且即将彻底消失。
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乃至消散,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我死后会去哪里?
作为安全署的刑卫——我杀过太多人了。
说不定也有枉死的,那我这样的会下地狱吗?”
然而,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沈授的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人固有一死,但他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混账,如果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是不能接受。
但像是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就被人献祭了,我不甘心!”
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仿佛瞬间给沈授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咔嚓一下,沈授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咬断舌头并不会立即致死。
沈授自然深知这一点。
他这是要以剧痛,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剧烈的疼痛,让沈授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同时,一股股鲜血,也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而就在这时,一道无声的讯息,倏然浮现在沈授脑海里。
【天母尝汝之痛,赞其味甚佳,特赐心水一滴,望汝尽所能,以悦尊上!】
“天母是谁?又为何要品尝我的痛苦?心水又是什么?
等等,我的意识和对身体的掌控在恢复,难道是什么天母的心水在帮我?”
此时,沈授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肌肉紧绷。
他双手疯狂挥舞,双脚用力蹬踏,试图击碎那无形枷锁。
“还是不行啊,究竟是什么在束缚着我?
而且我的感知,不是已经被剥夺了吗?”
他眼球在疯狂地转动,牙齿紧咬的嘴角,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每一次跳动,都在诉说着他对生命的渴望。
【‘生’之心法残碎已足十万分之一,悟法未有所得,缚断仙尊望汝沉心悟法!】
“缚断仙尊又是什么鬼东西,我特么都快死了,还沉心悟什么法?
还是那个什么天母靠谱一点。
好,喜欢品尝别人的痛苦是吧,那我就让你尝个够!”
沈授此时已经近乎癫狂。
他随即咔嚓一下,就将自己的手指掰断了。
他没有停下,而是一根接着一根——继续掰扯下去!
十指连心,痛楚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沈授的意志却如顽石,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化作对抗这无形束缚的力量。
每一根手指的断裂,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嚓声——以及他低沉而坚定的咒骂。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染红了身下的衣物,也似乎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然而,沈授却仿佛浑然不觉。
他的眼中只有那无尽的黑暗,和那束缚着他、让他几乎窒息的绝望。
“天母呢,你在哪?这些够吗?
说啊,我还能让你品尝什么?”
然而,此时无声无回应,仿佛沈授之前一切——皆是‘自我陶醉’的无用功。
可下一瞬,黑暗深渊中的束缚,仿佛感受到了沈授的坚决,开始变得松动。
“我的挣扎似乎见效了?我还有机会!”
沈授抓住机会,再次拼尽全力挣扎。
“呵呵,没有人帮我又如何?
难道我不能靠自己继续挣扎下去吗?”
【心醒,‘我’之心法完现!】
【无上法始动,缚断仙尊特赐真完法——‘自’,望汝竭心融法!】
【‘我’之心法残碎已足万分之一;
‘生’之心法残碎已足五万分之一;
‘死’之心法残碎已足十万分之一;
‘自’之真完法,融法!
融法初成,法赋——众生尽死我自生!】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属于自我——而又无比陌生的力量,正在悄然涌动着。
这种力量,就像之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但此刻,却毫无征兆地开始觉醒。
那股未知的力量,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突然间紧紧地抓住了沈授,并将他从那个——幽暗绝望的深渊之中——猛然拉扯了出来。
沈授只觉得眼前——骤然闪过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
这道光芒,如同破晓阳光,驱散了笼罩四周的重重黑暗。
与此同时,之前充斥着他身心的那种——深深的绝望感,也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他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呼~呼。”
此时,那股之前潜藏在他心中的力量,此刻却像是由于过度消耗而沉寂了。
沈授猛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正躺在一片陌生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朦胧的雾气和光晕。
“我真的成了!我没死!”
沈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受着生命的回归,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环顾四周弥漫的淡淡雾气。
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而怪异。
“等等,地下怎么突然起雾了?那些人都去哪了?”
沈授挣扎着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居然已经没有了——锥子的痕迹。
但那种刺骨的疼痛和冰冷的寒意,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记忆中。
“没有伤口,方才难道是我的错觉?
但尖锥刺入的痛感应该是没错的啊?”
此时沈授才注意到,不仅是眉心无伤,甚至是舌头以及十指皆是完好如初。
“什么情况,之前我是陷入了幻觉嘛?”
他试图理清思绪,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那些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诡异的仪式、还有那枚穿透他眉心的锥子……
一切都如同梦境般荒诞不经,却又如此真实。
“该死的,这到底给我干哪来了?”
沈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站起身,开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四处探寻。
倏然间,一缕微弱的赤色烛光亮起,驱散了浓郁迷雾。
“有光亮?好像是蜡烛?”
沈授的心中猛地一紧,随即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他顺着光亮的方向快步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沈授发现那光亮——竟是来自一盏鲜红的赤色蜡烛。
它孤零零地嵌在一面石壁上。“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蜡烛,而且这下面的小烛台也很古朴啊。”
沈授走到近前,蜡烛虽是血色,但却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而那烛台样式怪异,也像是某种古代的老旧产物。
半根拇指大小的烛台上,雕刻着奇异的纹路。
“你是何人?”
突兀的声音猝然响起。
沈授猛地抬起头,发现头顶上方的洞口——竟突然冒出来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苍老干瘪的脸庞,双眼深陷,如同黑洞,正冷冷地盯着沈授。
沈授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对方自顾自地说道:“你竟能自行挣脱‘五感断绝’的束缚,倒是有些意思。
看来那边的人——心势皆是天生超凡脱俗吗?”
沈授心中惊骇,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疑惑,试探着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您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