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首先移开视线，轻咳一声：“他可真亲人。”
程亦安没有出声肯定，姜辞只以为他是听见没回复，可程亦安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轻轻摇了摇头。
“你一会儿，要去和他们吃饭。”
“嗯。”
“那你吃完要回来吗？”
程亦安问的是他要去的姜辞在积涟区的那套房子。
“看情况吧。”姜辞回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她会回来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时间差不多，她就要去公司了。
程亦安慢慢放缓了呼吸，像是困意又涌上来，动作自然地歪头，靠在身旁的姜辞身上。感受到她的身体微顿，程亦安眼底的暗色浮沉。
阳阳在这个以后在姜辞腿上站起身塌腰伸了个懒腰，转个身重新跳回程亦安的腿上。
“阿述和阿观，他们两个应该调查过你吧？他们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姜辞盯着自己腿上留下的猫毛，问。
程亦安一一回答：“调查过。言述知道我是两面青佛的人，谢观……应当知道得少一些。”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程亦安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后面两人没有再交谈，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
姜辞把人送进去，给他说了大致情况，让人录了指纹留了钥匙就离开了。
站在玄关处的程亦安等到面前的门关上了，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往前急匆匆地走了两步又戛然而止，想要抬起来的双手和微微张开的唇瓣也都回归原样。
程亦安闭了闭眼，在原地撑着墙壁好一会儿，才把自己心里涌上来的那种巨大失落感压回去。
准备好检查仪器的家庭医生在身后呼唤程亦安，他睁开眼，眼里又变回一贯的温和疏离。
-
姜辞赶到流云阁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
不过言述和谢观专门选的这家是他们常去的那家，距离机场很远，所以算上双方都在赶车的时间，姜辞应该就迟来了半个小时的样子。
这顿饭说实话可能真的饿的只有姜辞一人，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在聊天。
姜辞跟两人说明了在边防站的情况，也跟两人解释了程亦安的存在。
“阿辞，这样他不就显得更加可疑了吗？”谢观并不认同姜辞的想法，眉间的褶皱深深。
“嗯，难保他不是在用苦肉计。”言述也点点头。
姜辞为什么信任程亦安？一是他的剧情身份，二是她和他相处下来的直觉。
他确实是一个很矛盾，在某些时候，甚至显得十分善变的人。但是姜辞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玄乎的东西，在她与人相处的时候，能够判断出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或是假。
但是无论是一，还是二，都没办法和面前的两个竹马讲清楚。
因此姜辞没有把话说满，只跟他们说：“我觉得他暂时可以相信，你们不用担心。”
言述和谢观对视一眼，只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前者问：“阿观跟我说你有做信息素香水的门路？”
姜辞恍然一般“哦”了一声，才弯弯眼睛：“对，这么说来，这个门路还有程亦安的功劳。”
姜辞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给他们解释了自己找程亦安帮忙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说出来，原本对程亦安意见非常大的谢观还没表现出什么，旁边看上去沉稳许多的言述倒是十分意外：
“你说，你拜托他找裴颂今？”
“嗯。”姜辞点点头，“这个项目，是裴颂今他在的实验室的。”
言述的疑问当然不是这个。
他只是没想到，程亦安能在现在这个时候联系得上裴颂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在自己心里的资料就要重新更新一下了。
姜辞看言述眉目冷凝的模样，若有所思，对心中的猜测也有所印证，不过没有明说。
“我看你们最近过得还挺……个性的。”姜辞想了想，想出了这么个词语评价。
“阿述你和言爷爷闹翻了，阿观你又整天和谢叔叔吵，你们俩，现在不会又住在一起了吧？”
姜辞说得还算委婉了。
言述想着完成学业之后继续自己的在军中的生活，结果因为分化成omega，自己最热爱的地方拒绝了自己，原本可以暂缓的操作也在爷爷的授意下没有回转的余地。
谢观在分化之前，父亲谢明就投注了巨大的心力要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家族继承人，但是是出于他是一个alpha的身份。因此后面的常常疲惫使用药物被母亲陆清清撞见，也让原本积蓄的矛盾爆发得更加厉害。
无论是言述还是谢观，两人都在尝试过后明白了这个社会对omega的限制。
先前的尝试好像只是因为他们出身的不同，凭借着背后的家庭得到的一点点恩赐。
现在一切都回归现实，自然只有无尽的争斗。
“……”谢观欲言又止，言述也跟着沉默。
他们现在的生活处在一个比较奇怪的境地，因为自己本身有点准备，并不像上流社会的其他家族里的omega，失去家庭便没了依仗，但是倘若要他们能够得到原本想要的，又很难。
“我现在还在公司，但是不是之前的职位。”谢观声音淡淡，“正好这段时间也累了，就当放假休息。”
他只说起公司的事情，并不想在青梅和竹马面前谈起父亲和母亲让自己去对阿辞“使手段”之类的事情。
谢观这边姜辞和言述都能理解。
两人都觉得，无论如何他也是谢明最爱的儿子，怎么都做不绝。
言述这边，姜辞和谢观倒是真不太理解。
但在言述的沉默里，姜辞喝了一口热柠檬水，反倒是想到了一点有些远的记忆。
——那一次言述的归家宴会时候，和哥哥的一点发现。
沉默半晌，言述才开口，低沉的声音并不如寻常的温和，听着让人有些心里发冷。
“我刚回家里的时候，爷爷还很正常。”他靠到椅背上，眸光轻闪，“他当时问了我的分化结果，我自然告诉他是omega。”
“爷爷当时并没有什么不喜的表现，他只说分化等级很高，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