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言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礼物’交给顾兰颂。
清空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推开书房的沉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定安王的书房与其他书房搭配大致相近,内部大摆件坐落有序,办公用的书桌临近窗台,上面摆放着一盆枝繁叶茂的绿植以及整洁的书籍。
唯有三封信件杂乱无章在桌面上格外显眼。
定安王坐在书桌后的一张藤木椅上,步入中年的年纪依旧维持着俊朗的外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成熟男人的魅力。
“顾家的基因真是强大得没边了。”
顾东言心中感慨,朝定安王规规矩矩地行礼。
“东言见过定安王叔。”
定安王晒然一笑,“你小子别学你大哥,什么都不懂还非要学文绉绉的那一套,结果被笑话了多年的四不像。
我听说你是昨日入的城,怎么不来王叔这歇息,反而在外面买了一栋宅子?”
“并非是东言不愿意而是事出有因……”
“止住,既然有缘故我便不再多问,你做得很对,我素来不喜麻烦……”
定安王及时打断顾东言,有缘故就意味着有麻烦,就比如桌面上的这封匿名信。
沉思片刻,对愣在原地的顾东言招了招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且过来,我这儿刚好有三封密信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
“让我看写给您的密信…这不太好吧?”顾东言脑脑袋一蒙,不知道定安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先看看。”
定安王笑着说道,把三封信件一并推到书桌的另外一边。
虽然很奇怪,但顾东言还是上前两步,肩膀上的锦毛鼠将目光投向信件,可谁曾想,这一看就让他的火气值蹭蹭往上涨。
摆在最上方的信件赫然是一封被打开的匿名信。
上面写着:【杀刘乐者,随安王府顾东言是也。】
顾东言不做言语,抓起剩下的两封信件,用锦毛鼠的一对小眼睛快速阅读一遍,疯狂地在脑海中编织三封信件所代表涵义以及关联。
半晌过去,定安王瞧着把信纸放回桌面后的顾东言问道,“如何,你怎么看?”
顾东言尽量平息内心的怒火,用平和的口吻说道,“京都目前的形势并不乐观,党争很激烈,但这几位两位皇子应该都不是最后能坐上皇位的主。”
“怎么看出来的?”
“那封匿名信的主人,绝不会放任大虞有新君登基。”
顾东言一句一顿,颇为认真。
刘乐昨晚才死,信件今天早上就到了定王王手中。
显然,这是一场早有预料的谋杀。
目的就是为了是在顾东辞和刘煜、东港城与刘煜、顾东辞与东港城之间插下一枚仇恨的种子,甚至将这件事情造就为一场动乱的源头。
“没错,你素来聪慧,可曾明了‘他’寄这封信来为何?”
定安王拿起那封匿名信,将其放入暖手的火炉中付之一炬,焰火张狂。
“不知,还请王叔赐教。”
“说什么赐教,不过是东港城太过安稳,‘他’知晓我为人,送这封信来只是给我一个选择。
一个让东港城用什么方式成为废墟的选择。
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顾东言瞳孔微缩,连忙把脑袋低下,愤怒转化为惴惴不安。
那个曾经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此刻顿时又在脑海中浮现。
定安王稳坐藤椅,将顾东言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浮现一丝牵强的笑容,“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小子,你已经猜到写信的人是谁……”
“啧,要不是以王朝运道为基础褪凡的人不会堕落,我甚至都以为他执念太深已然疯魔。
不像你,只稍微受了些许惊吓。”
顾东言被定安王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定了定神,用口水润湿微干的嘴唇。
“东言惶恐,大虞明明蒸蒸日上,东言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明白就对了,我也不明白,但他给我列了一串数据。”
定安王在书桌的边缘按下一处不显眼的机关按钮,书桌中心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诺,你也拿去瞧瞧。”
数据?什么数据?跟数据有什么关系?
顾东言一边把文件从暗格内拿出,一边听着定安王说道:
“我们那位老祖宗也不知道是不是神而明之,居然从微弱的趋势看出了某种猫腻,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预测。
他说:神明从未真正死去,一如既往视我们如待宰的羔羊。
这些从六扇门自宣威帝时期便开始收集直至固和元年,大虞境内出生率与死亡率的数据以及部分其他国家的数据,成为宣威帝的预测最好的佐证。
而我的兄长,试图掀翻神明在整个世界的布局,
他想统一东胜,让人类成为自己的主人!”
纸面上的数据很详细,按年份分类陈列,总结归纳。
其中由于灾害死亡人数、战争死亡人数、叛乱死亡人数都与当年婴儿的出生数做足了对比。
所有的数据汇总成一个答案:百年来,人口出生率与死亡率有所波动,但不管灾难如何巨大、战争如何残酷,大虞人口数量一直稳定地维持在四亿左右。
“这些数据不能说明什么……”
顾东言不动声色地把数据册放回原地。
神,应该是已经死去了。
星宫内的老梆子虽然不靠谱,但他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忽悠自己。
而且那日在万合见到被污染的大日与红月,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巧合。”
定安王闭上眼睛,身体靠在藤椅的靠背上,轻轻摇晃,“当初,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管它什么维不维持稳定,神明高高在上,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干涉人世。
人活一世嘛,最重要的就是活着。
人口总数是不是维持稳定跟我们哪里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他只是叹息道,‘你不入褪凡终究不懂。’
于是找了一位玄阶上品给我做护卫,再安排我带着这些数据,镇守在于大虞而言最为安全的东港城。”
“从此过后,他坐在皇帝的高台,我也从未再见过他。
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直到今日我才收到他的一封信……”
话语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情绪,或惊喜、或愤懑、或怨恨、或叹息……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顾东言问道。
虽然有过猜测,但一想到顾长洪没死,他的后背就止不住地发寒。
“死了,大概吧,但到底情况如何,谁又知道?
以他的性子和能力而言,死了并不奇怪,当然要是活着也不稀奇…”
定安王睁开眼睛,笑着摆了摆手。
“王叔我啊,跟他不一样,没办法做到心如铁石不含半分情感,给你看这些密信也是叫你也放宽心。
我对这座城池有感情,不会接受他给出的任何一个选项…”
“行啦,闲聊的话就先到此结束吧。
中庭应该安排好了午膳,我们不妨先去用膳。”
顾东言拱手而立,“一切听王叔安排。”
(看的人居然多起来欸,后面我努努力争取一天两更。
ps:由于我不怎么看评论,你们要是有问题想问我或者纠错字,就直接@我,我接受批评指正,不然我可能就会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