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阴森的天幕之间。
楚荒瞪着眼睛,那满是旺盛阳气,刚猛粗糙的嗓音,不停回荡着,传出极远。
连四周沙丘上。
那些还在闭目疗伤,伤的很重的楚门成员弟子,也都是纷纷睁开了眼睛,投来惊异的目光。
什么情况。
进展的这么快吗。
那二人,难道不是前些天才刚认识,小小的亲了一口。
怎么就谈婚论嫁了?
“缩回去!”
楚荒莫名烦躁,转头吼了一声,嗓音粗犷,如洪荒猛兽,于是那些楚门弟子便都赶忙缩回了头,但耳朵却依然翘着,始终集中注意力偷听,看得陈岁连连哑然摇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与楚夏,似乎还远远没到那一步吧。
况且,他说的可都句句属实。
自己一觉醒来,就莫名出现在那断云山脉里了,北荒灵院的试炼处,怎么能说他骗人呢?
“我也会保护好她。”
迎着楚荒,认真且严肃的神情。
陈岁眼神,也都变得认真,轻声开口说道。
虽然。
那个橘子味清香,侧颜绝美,性格坚硬的短发少女,并不见得需要谁的保护。
她可是女侠。
碰见什么事,要他站在身后。
但是。
陈岁却打心底肯定。
倘若楚夏,真的遭遇到了什么危机,会是委屈。
他是一定,会为她解决的。
楚荒能做到的。
他也都能。
二人静静对视了片刻。
其中隐隐擦出些许焦灼的火花。
随后,楚荒双眸严肃不减,盯着陈岁缓慢地摇了摇头,语气认真说道:
“我这里说的,不是你会不会的问题。”
“而是你能不能。”
“刑战被你抢了东西,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洛神会的背后,也有太多人要找你的那位朋友,和你的麻烦。”
“这些那些。”
“你,都有能力,有信心解决吗?”
“如果没有。”
“还请你,至少目前,离我小妹远一点,否则会把她连累!”
说到此处,楚荒的语气,已经冷冽的像是在对付一个敌人。
只不过。
陈岁却能看到。
这个粗犷青年的眼角,却是泛起了一些湿润,在提到自己小妹的名字的时候,他总之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柔软。
这种感情,自然是纯粹的亲情。
从小他们便相依为命。
楚家破落。
兄妹二人流落街头。
所谓的狭义,豪情,不拘小节,也就是在那时候养成的。
楚荒转过身,背影沉默。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一年,他们的年纪还很小,没有住的地方。
秋风瑟瑟,楚夏饿的经常哭,但街上的乞儿也是要划分地盘的,他们初来乍到,连讨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吃别人剩下。
很多时候,楚夏嘴馋。
为了一个白馒头,忍不住一直哭,小眼睛都肿了,于是他便只能去偷,看小妹就着冷水吃着开心,他也开心。
结果。
某一次,他偷馒头被抓住,挨了顿狠打,流了很多血。
他差点就死在了那个秋天。
于是,从那之后。
年仅五岁的楚夏。
便很少哭。
“但。”
“小妹越是那样,我这个当哥哥的越是心疼,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
“你,可懂我这种感觉?”
楚荒没有回头,嗓音沙哑,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但陈岁还是知道他已经泪流满面,于是听完了这番讲述过后,便也沉默了下去。
他自然能懂。
当哥哥的,很多时候。
心底最看重的,便是小妹。
“麻烦解决之前,我不再与她接触。”
陈岁叹息了一声,淡淡沙哑开口说道。
的确。
现在的他,惹了太多事了。
至少在目前的风波,彻底压下去后。
他与楚夏,真的不能走太近。
他也不想看到,再有谁,因为自己的原因,遭受针对,甚至是更过分的事。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而,就在陈岁开口承诺过后。
刚刚还显得背影无比寂寥,沉默伤悲的楚荒,却是忽然笑脸浓郁地转过了身来。
只见青年,满脸笑容,胡渣都堆到了一起,提着大斧头,咧嘴大笑,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径直走到陈岁身前,摆手豪气地说道:
“不过老弟,你也不用彻底不接触。”
“平常隔三差五,说说话,老哥我还是支持的,就是别太过分了!”
陈岁见状,表情微微僵硬,盯着面前楚荒,大脑都是有些愣住,满脸黑线。
合着,这楚荒铺垫渲染了那么久。
全是演的?
“谁再说你憨厚,不聪明,我第一个不同意!”
陈岁哑然失笑,有些欲哭无泪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楚荒给骗了,而且半点没有察觉,可真是有些令人没想到。
不过,话虽这么说。
他倒是打心底觉得,楚荒的那番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
洛神会,叶族。
还有刚刚玄门的问题,都是不可避免的,都必须要尽快解决。
他。
不能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了!
“既然你想通了,那就快走吧!”
楚荒满脸笑着,拍了拍陈岁肩膀,随后语气有些认真地叹息说道:
“那个刑战,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虽然他不用怕,但是他毕竟是玄门的人,那帮家伙,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最重要的是,玄门门主,名字叫李玄通!”
陈岁闻言,点了点头,他也听过这个名字。
这届内院,那李玄通的排名,仅次于叶凡之下。
“就连你也怕他?”
陈岁淡笑打趣问道,楚荒难道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放屁,老子连叶凡都不怕!”
楚荒挺了挺胸脯,粗声吼着,满脸不屑,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战天战地的楚霸王。
“只不过,你是要怕一下的。”
话锋一转,楚荒盯着陈岁,咂了咂嘴,摇头叹息着说道:
“这要怪,就只能怪你不慎,交了那么一个朋友啊。”
“他不单单在洛神会这事上,连累到了你,甚至让你连李玄通也一并得罪了!”
“你可知道邓白漪?”
陈岁闻言,微微一怔,这与邓白漪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那个李玄通,还是邓白漪的追求者?
“他被邓白漪揍过!”
楚荒说着,语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语气又有些唏嘘。
因为。
那件事。
已经发生在,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