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
寒光闪过,一柄长剑压在村长肩上。
楚言稍一施力,村长紧张得脸都白了,其他人都不敢动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苏锦辞瞥一眼桌上,织金锦包裹的长剑纹丝未动,白榆手上的剑鞘空了,言儿没用她自己的剑。
果然是不太常用。
长剑在喉,村长忽然就冷静了,也能听进去解释了,前因后果说清楚后,村长让村民都散了。
楚言转身看到三郎还坐在地上,本来打算扶,想到苏锦辞的话,转而让千羽将他扶起来。
村长一脸的抱歉。
“以前村子里发生过好几起被外人欺骗、偷盗的事,今日莽撞了,实在对不住。”
村长连连拱手。
“我们铁砂村挨着官道,前面平南县又常有大量商队停留休息,常有不安好心的人浑水摸鱼,我们真不是故意为难各位。”
楚言颔首:“可以理解,是我们打扰你们了,本来想进城的,但实在赶不上了,还得多谢三郎的收留。”
“听你说附近商旅比较多,你们村子里也有不少人进城做生意吧。”楚言不动声色打量村长,“来的路上我也没见路上有庄稼。”
“我们打猎为生,将猎物卖进城里、卖给路过的商队,有的猎物还挺值钱的。”说完,村长叮嘱三郎,“好好招待客人,我们这里晚上有狼,别让客人乱跑,明早亲自将客人送上官道,听见没!”
嘴上句句都是叮嘱,但听着像极了逐客令。
村长不仅不欢迎他们,还怕他们在村子里到处乱跑,生怕他们撞见什么。
“知道了——”三郎应付一声。
村长临出门前,又看了一眼楚言:“二位是夫妻吗?”
楚言颔首。
村长没太大反应,倒是三郎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后知后觉喃喃自语:“原来你说的内君是这个意思……”
苏锦辞按了一把他的脑袋:“别嘟嘟囔囔了,快来吃饭。”
三郎跑到桌边看一眼,新鲜出炉的烤肉都快凉了,更垂头丧气了。
“不打紧,没被掀桌,能吃就行。”出门在外,楚言不挑。
她尝了一块兔子肉,惊奇地发现比别的肉要好吃,虽然快凉了,但还有一种焦香的风味,一点也不影响口感。
“难不成是这里的兔子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楚言随口一夸。
三郎真诚地看向楚言:“姐姐,这是哥哥教我烤的,还说这是他的独门秘籍。”
桌子下,苏锦辞悄悄踹了三郎一脚:“叫错了,既然你叫她姐姐,就要叫我姐夫,刚刚没听你们村长问的问题嘛。”
三郎翻他一个白眼。
楚言笑着问苏锦辞:“没想到你烤肉的手艺这么好,都没听你提过。”
苏锦辞垂下眼帘,对这句赞赏反应平平。
“不过是求生的手艺罢了……”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若是喜欢,回家后我们挑着你喜欢的口味来,我给你烤。”
吃过晚饭,三郎不让几人出屋子,连声催促着回房休息。
左右也是无聊,楚言索性拉着苏锦辞回房说悄悄话。
农家房舍里的陈设不是很多,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顶柜子,几乎就是全部。
楚言和苏锦辞挨着床边坐,她很是自然地将双腿搭在苏锦辞腿上。
苏锦辞自觉帮她按揉起来。
“这间屋子倒跟你初见时的屋子很像。”楚言打量着陈设,越看越眼熟,“要不待会我去看看柜子后面有没有能藏身的洞。”
苏锦辞歪靠在楚言身上,手上捶捶打打不停:“言儿别打趣我了,你就差把家徒四壁写我脸上了。”
楚言垂眸,抬手撩起苏锦辞鬓边碎发,柔和了嗓音:“这几日跟着我骑马奔波,累坏了吧,这一趟太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她想快点抵达离州,苏锦辞应该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夜里住的是城池里的客栈上房,而不是在荒郊野岭的农家里跟她挤在一张小床上。
更何况这一趟绕道云州,多出好些路程,时间上更赶了。
苏锦辞摇摇头,捉住楚言的手亲了又亲:“我不累,说了要陪你一起的,刮风下雨下冰雹也要一起,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楚言稍一施力,将苏锦辞放倒在床榻上,她支着上半身趴在他身上,捉着他的手指把玩:“倒也没这么夸张,我也舍不得让你淋雨,这趟虽赶了些,到底还是有收获的。”
“你留意到村长的穿着了吗?”
苏锦辞回想着:“寻常农家的粗布衣裳。”
楚言摇着脑袋,往前趴了些,凑到苏锦辞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颈窝里:“看起来朴素,但是是军服的料子。”
苏锦辞瞪大眼,下意识想坐起来,又被楚言按回去。
“别激动,这村子古怪多,他们跑不掉的,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深夜,楚言窝在苏锦辞怀里睡得迷糊,听到外面隐约有车队路过的声音。
楚言一醒,苏锦辞跟着也醒了:“怎么了言儿。”
“嘘,你听。”楚言手指轻按在苏锦辞唇上。
寂静的夜里,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苏锦辞也听到了,顿时睡意全无:“会不会是路过的商人车队,村长说在平南县做生意的人不少。”
楚言不认为。
“这里离官道尚且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听到如此清晰的车轱辘声音,况且哪有车队大半夜赶路的。”
就算这个点能赶到城门,也进不去。
“我听着这声音怎么鬼鬼祟祟的。”苏锦辞蹙眉,“像压着声音赶路,怕被人听见。”
回想起村长说的那些话,楚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实在坐不住了:“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轻轻悄悄溜出小院,深夜里各家各户都黑着灯,悄无声息,车队声音的来源十分清晰。
村子另一个方向的小路上,真有一条车队在深夜赶路,马车上驮着一箱跟着一箱用篷布包起来的方形货物。
还有好些货物整齐地码放在路边,等着被运走。
楚言带着苏锦辞,避开巡视的人,溜到货物边,小心翼翼掀起篷布一角,顿时瞪大了眼睛。